終于在一處巷口,江枝問到一個拄拐杖的過路老頭子。
“以前好像這里是有一戶人家,開著布莊,家里只有一個閨女,是招婿上門的。
后來那閨女生下一個女兒得產后風死了,那布莊變賣干凈,姑爺帶著孩子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老頭子說得明白,江枝的心倏地抽緊:產后風又叫月家癆病,一般是產褥期間因為身體虛弱,再感染風寒等落下的病癥,多發于春冬兩季,一般不會死人。
要是小天的生母就是這個布莊閨女,也說得通,而且那個上門女婿問題也大。
老頭說完感嘆著就想走,江枝趕緊又問:“老爺子,我跟你說實話吧!
我跟這家布莊以前有點關系,她家還欠我當家的五兩銀子,現在我當家的死了,我就想找到把老賬要回來。
老爺子要是知道些啥,我感激不盡!”
聽到欠銀子,那老頭子一下就站住,用渾濁的眼睛盯著江枝:“你欠五兩銀子還想要?早干啥去了,這賬可不好收。”
江枝苦笑:“以前我也不知道這錢,還是逃荒回來收拾那死鬼的東西,才找到欠條。
想著家里兒子兒媳婦如今還住著窩棚,連一間房子都沒有,五兩銀子夠我們家吃段時間飽飯,總要來找一找才甘心?!?
旁邊,劉氏不會撒謊,只皺著眉頭一臉的愁容。
秦氏活躍起來:“是啊,有五兩銀子,別說頓頓吃雞,至少鍋里可以多放一把米,糊糊也能煮稠一些?!?
說著,她好像是在回憶雞肉味,還垂涎三尺的舔舔嘴唇。
王小菊和皮氏兩個小媳婦則一臉害羞樣的低著頭。
“五兩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要找回來。”
老頭子看看面前這五個村里來的婦人,對江枝的話沒有懷疑,轉身指著那小院道:“這院子關了十幾年,剛開始偶爾也有人進來打理,后來就再沒有人來了。
前年來流民進城,見這里長滿草也沒有撬門,這家原本姓聶,上門女婿姓杜,其他的我也記不得了。”
重新回到那間院子,五人都有些垂頭喪氣。
問了大半天,得到的消息就是一個姓杜,一個姓聶。
現在江枝已經確信聶繁天就是這家的孩子。
生母是怎么死的,聶繁天又怎么被蘭小姑抱走的?
這些內幕還需要找到杜女婿和蘭小姑才知道。
可現在又上哪里去找人?
看來這兩人真的相信無人知道他們去向,才敢冒頭挑釁。
江枝這邊皺眉苦想,王小菊已經道:“嬸子,在這干等沒用,我們還是到街上打聽去!”
既然能在這里問到一些線索,那就到大街上繼續問,多費些時間總能問到。
江枝想了想:“亂問不可靠,太耗時間,我們去縣衙打聽,既然十幾年前這里有一個布莊,無論生意大小,總會在縣衙有底檔。”
她雖然這樣說,心里還是沒底。
自己去問向德金,肯定會想辦法請書吏查找舊檔案,這是蘭小姑也猜不到的。
只擔心那縣衙被清洗過,里面的檔案資料是否完整。
江枝這邊還在想,王小菊又道:“大街上不能問,江嬸子去縣衙那里查檔案也行。
我們不方便去縣衙,就到街上店鋪打聽。
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走,縣城也就這百十家鋪子,多問就問出來了。”
江枝心里一跳,“一個鋪子一個鋪子的走”這畫面自己怎么這樣熟悉。
她突然想起在巧針坊遇到一個女人,就喜歡在店鋪里走動,見人就說著城里各家事。
當時還問自己,是否知道一個從錦城回縣城來的杜家,十幾年前在平川縣做生意,什么原配繼室……
江枝已經記不起具體說了什么,只因為是自己第一次到巧針坊,還跟人起沖突才對那個像地推一樣自來熟印象深刻。
她頓時覺得到縣衙不急了,自己有必要去幾個婦人最多的布莊、繡坊走走!
小院子這里也不能放松。
白天里江枝仔細觀察過,這處院子跟其他居民住宅差不多,不過主院被一道青磚院墻隔開,長滿青苔,早歸為他人。
現在從小門進出的只是三間小小廂房的后院。
幾人出門,江枝把那把已經毀壞的銅鎖重新掛到門上。
又從衣袖上扯下一根棉線在兩邊門扣上繞了繞,這才對秦氏和劉氏道:“你們兩個不能留在院里。前面路口有一家茶水鋪,你們就坐到里面,隨時盯著這邊是不是有人過來查看!”
劉氏看著巷口的茶水鋪,有些遲疑:“我們喝茶讓你去找人,這樣不好吧!”
秦氏掂著江枝給的茶水錢,美滋滋拽著劉氏道:“嫂子我們快走吧,別誤了江村長的正事。”
第321章 找到青柳巷
江枝把秦氏和劉氏安排成喝茶水的暗樁,然后帶著王小菊和皮氏直奔巧針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