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就在村里吃激胡豆。
這是桃兒娘做的飯,這段時間就像流浪漢一樣蹭飯的江村長今天到她家吃。
現在地窖早已經沒有紅薯了,家家吃的都是菜稀飯,菜糊糊。
雖然菜多糧少,還是能填飽肚子,順利度過這青黃不接的春荒日。
一碗鹽水泡胡豆,一碗用紅油辣椒拌過的跳水泡菜,用的是在壇子里泡一夜的青菜,脆辣可口。
還有泡過兩天,又用刀口辣椒回鍋嗆炒的蘿卜纓子,都是下飯的好菜,江枝吃了一大碗。
桃兒娘抱著伸手抓飯的小四,對江枝歉意道:“江村長,今天這飯慢待了!”
村長對自家幫扶很多,單是年后田貴在青泉灣干活就掙一兩銀子的工錢,現在村長來家吃飯,還只有這些菜糊糊。
江枝摸摸肚子,看著桌上的菜搖頭道:“你可別這樣說,這菜合我胃口,好吃!這蘿卜纓炒過就是好,胡豆也好吃。”
桃兒娘見村長不嫌棄,她很開心:“這段時間沒紅薯,也沒有其他能管餓,就只有胡豆能管事,我給桃兒他爹每天炒一碗。
這蘿卜纓是桃兒炒的,她說就幾滴油水,吃了也不餓得撈腸刮肚的難受。”
胡豆在農家是能當主糧的,不僅當菜能頂餓。
每天嚼幾顆生胡豆,還能緩解吃紅薯帶來的燒心犯酸。
現在雖然家里掙了一兩銀子,田家還是舍不得用,需要還修房欠下的賬,另外還要添置一些農具家具。
掙錢的路子少,能做的只有從牙縫里省錢。
農家人炒菜舍不得油,好面子的人家會先把鍋燒得滾燙,再用一把南瓜葉擦鍋,聽到那滋滋響就算放油。
真用油也只是滴上幾滴潤一下鍋底,一斤菜油吃半年都不見少。
今天桌上這油,恐怕用了這家人十天量。
田貴在旁邊大口吃飯,道:“現在菜花已經黃了,等兩個月菜籽一收,我們家就可以去鎮上榨菜油,桃兒放油也能大方點。”
“對了,江嫂子,今天根生娃又在問我,知不知道青泉灣那邊怎么選人。”
青泉灣那邊藥坊選人早已經在村里傳遍了,每個人都想找這個活計,這一個月來沒少打聽。
可江枝口風嚴,除去她自己,就連二瑞和小滿也不知道誰會做工。
徐根生問田貴,自然也得不到答案,每個人都猜測田貴是一定要去的,全部問到他這里來。
現在藥坊也挑人,田貴自然是上心的,但他清楚自己可能是無法做的。
之前青泉灣是需要修房搭灶,自己還能干些粗活。
以后就是制藥,自己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干不了。
但要何人做他也不知道。
其實,田貴就是不問,這事也要揭底了。
江枝看看旁邊一直照顧著弟弟,讓桃兒娘吃飯的田桃:“我想讓田桃去藥坊上工!”
桃兒娘和田貴都有些吃驚:“她一個孩子能干啥?”
在兩人心里,藥坊是大事,村長就是不要田貴去藥坊,也會選根生皮氏這樣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沒想的江村長會要田桃一個孩子。
不光田貴夫妻蒙了,就連田桃也蒙了:“江奶奶……江村長,我、能干活?”
桃花開時,就是田桃生日。
從離開家鄉到現在已經兩年過去,十三歲的小姑娘個子躥高一截,身上穿的也是桃兒娘縫縫補補過的衣服。
年紀雖然小,腦子靈活,幫著家里下地干活,又要扯草藥賣錢,稍微有閑跟著秀才娘子學做針線活,晚上還要隨弟弟妹妹上夜校。
更主要的還是能護住家,之前把上門討吃的秦氏攆過幾次,現在每天就在家做家務,幫著帶奶娃娃。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桃兒幾天前才滿十三,但已經是家里半勞力,江枝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在用童工。
她只覺得這樣一個聰慧的姑娘,不應該把自己的人生就這樣平淡度過了!
“桃兒,你愿意去藥坊上工不?在哪里干活不許話多亂說,安排做啥就做啥,還要學藥學字,你每天都會很累很辛苦!”
田貴跟桃兒娘對視一眼,眼里都是震驚,還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桃兒娘趕緊抱過田桃手中的小四,催著她道:“桃兒,快,給村長跪下!”
桃兒已經懵了,小四被她娘抱走還沒有反應過來。
田貴心里一急,一把揪起女兒的胳膊就按在地上:“快,給你師傅跪下!”
田桃兒雙膝著地,人也清醒過來,不用再催,“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師傅!”
師傅?
江枝一驚,陡然間就反應過來,自己要田桃在藥坊上工學藥學字,那其實就是帶學徒才能有的好處,一般用人只管做事,根本就不教。
不過,這誤會其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