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嘻嘻笑,秦氏勃然大怒:“誰說誰偷懶了,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都在挑土,就你偷懶耍滑,連鋤頭扁擔都不拿一下。”
李老實嬉皮笑臉:“秦嫂子說笑了,你這樣年輕,怎么能說自己老呢,遠看像十八,近看才十八,說你一枝花都不為過。”
鄉下人說話沒那么多的講究,尤其是成親后的婦人,玩笑話想說就說。
明知道李老實是在笑話自己這個馬上要當奶奶的人,可秦氏的臉還是紅了。
她十六歲生下徐根慶,現在才滿三十六歲,已經獨守空房二十年,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一個等著抱孫子的人。
人人都希望自己年輕,往往口中說自己年紀大了,心里誰也不會真的服老。
此時被人當眾說十八歲,還是一枝花,秦氏心里是又歡喜又羞臊,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涌上心頭。
此時有十幾個人挑土,男女都有,聽到李老實戲弄想偷懶的秦氏,頓時哄笑起來。
聽到眾人笑聲,秦氏又羞又惱,丟下肩膀上的土筐,抽出扁擔就向李老實追去。
她恨不得一扁擔把這個討厭鬼打死。
李老實一邊怪叫著四處亂躲,嘴巴還不停:“秦嫂子,你小心點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打我一下不要緊,萬一閃著老腰就不好了!”
笑聲更大了,就連田氏也在旁邊捂著嘴樂。
被人當眾逗樂,秦氏還沒有吃這樣大的虧,頓時面紅耳赤,氣得眼淚汪汪。
就在她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潑打滾時,江枝的聲音傳來:“這是在干啥?墻上都停著等土了,你們還有心情打鬧!李老實,你又在干啥?”
已經跑躲起來的李老實立即屁顛顛跑出來:“江嫂子!沒干啥,沒干啥,就是跟秦嫂子開個玩笑嘛!”
江枝過來,看看眼淚都快流下來的秦氏,又看看嬉皮笑臉的李老實,皺眉道:“開玩笑?誰在笑,我只看見一群人在笑,一個人在哭。玩笑是要讓大家都開心,你們這是在拿別人取樂。”
秦氏是有通身的毛病,以事論事,她錯在何處,該罰該打都放在明面,當眾打屁股,哪怕背后按在地上捶也可以。
這時候拿人取樂就同樣讓人討厭了。
秦氏委屈巴巴:“就是那個李老實在作怪,我只是想歇一會,他就在說七說八。”
江枝對她也沒慣著,訓斥道:“你是真的只歇一會?干活累了想歇就大大方方歇,沒人說你什么。
若是找借口把人當傻子哄,那就別怪人拿你當傻子逗。”
秦氏一下噎住:“不……就是歇腳,隨便說一句。”
江枝也不想再追問下去,拍拍手對停下的眾人道:“若真是累了,那等田貴家的墻筑好,大家就休息一下如何?”
皮氏也在挑土,出聲道:“只挑土不累,還是早些把全部房子都修好再歇吧!”
她家是村里修的第一戶,如今土墻已經筑好,而且就連堂屋頂蓋好瓦,其他房頂也鋪上草簾。
只是家里爺爺身體不好,公婆留家收拾東西,拍墻整地,她和徐根生又跟著出工了。
聽到江枝說休息,知道其他人都想早點修好自己的房,哪里有心停下。
果然其他人紛紛道:“不累不累,早些修好早安心。”
說著,每個人紛紛挑起擔子又來回運土。
見大家重新開工,江枝叫了秦氏和李老實在旁邊,板著臉訓道:“你們兩個人也是老大不小的,現在是什么時候還有心開玩笑。
李老實,你本來負責抓偷懶耍滑的人,該說就說,跟人打鬧耽誤時間,沒規矩!”
李老實是被厚臉皮被罵習慣的,嘿嘿笑:“以后知道了,一定守規矩。”
江枝瞪他一眼:“去吧,該干啥就干啥去!”
李老實摸著后腦勺灰溜溜的走了。
被單獨留下,秦氏有些慌,她已經被江枝明里暗里打過幾次,生怕這時候又挨一巴掌,下意識護著臉支吾道:“我說扭著腳是假的,可的確累著了,想歇一會。”
江枝也知道這幾天秦氏一直都在干活,哪怕偷懶只挑半筐,也是一趟一趟的跑。
“你這些天對蓮花好不好?又說怪話罵她沒有?”江枝問。
秦氏連連搖頭,一臉不服氣:“沒有,沒有,有根慶那個白眼狼護著,我哪里敢罵她,她現在就是祖宗,想有多好就有多好。”
江枝輕嗤一聲:“你對她好,不是她成祖宗,是因為她肚子里有你家祖宗。”
秦氏一張臉憋得青一陣白一陣,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
這段時間里,江枝也打聽過幾次,村里沒有秦氏的閑言碎語流出。
看來收拾到位,還是能教會秦氏怎么做婆婆,或者說怎么當人!
江枝不管秦氏的變化是真心還是假意。
哪怕是裝,哪怕是看在孩子的情分上,能裝一輩子就是好事。
江枝又道:“蓮花已經干了幾天活,我安排她回去歇歇,準備一下你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