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這些鎮(zhèn)丁還是各村回來招來的,業(yè)務(wù)生疏,需要辨認口音。
被毀的梨花鎮(zhèn)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部分。
趕集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在街邊擺上自己帶來的商品。
有粗糧,有蔬菜,還有半舊的衣服家具。
銷售換錢也好,以物易物也好,都想趕緊找到自己家里需要的。
過完一個冬天,每個人對生活的渴望仿佛是地皮下的草芽,都在這即將到來的春天萌發(fā)。
徐二瑞背著一大包燈芯草,在人群里很是打眼。
不等他放下,就有人過來詢問:“小伙子,你這燈芯草是怎么賣?”
徐二瑞沒有賣過,江枝也不知道這里的物價,尤其是現(xiàn)在的物價。
還是不務(wù)正業(yè)的李老實答話:“每斤五十文!”
那人轉(zhuǎn)頭就走,顯然是要價高了!
徐二瑞一下就急了:“娘,人家不買怎么辦?”
江枝不急,不買就不買,她還要轉(zhuǎn)一圈,看看行市再說。
這還真不能怪李老實喊高了。
燈芯草一般人少有買一斤的,草芯松散又輕,一斤就有一大捆,徐二瑞身上滿滿一大背簍還不到四斤。
燈芯一晚上用不了三寸,一斤草夠半年。
對現(xiàn)在還缺吃少穿的人來說,油燈可有可無,至少江枝在山上就很少點燈。
偶爾點燈棉線就能湊合著使,自然用不上燈芯草。
李老實也不急,買賣東西就是這樣的,他以前為了撿便宜,沒少做些心里想買,人卻故意轉(zhuǎn)頭走的動作詐別人。
市集上賣東西的人多,買貨的人少,大家都窮,每個人都是想自己能遇上一個傻的。
江枝在賣雞蛋的攤位上問了價,一枚雞蛋四文錢,不便宜,比帶殼的稻米貴。
價高東西還少,那男人面前也只擺三枚蛋。
現(xiàn)在能養(yǎng)雞的人家少,冬天雞缺食又不下蛋,就連山上兩家人的雞也是隔上好幾天才下一個。
二是雞蛋什么時候都比糧食貴,就現(xiàn)在一個土雞蛋至少得2元,一斤稻谷11元。
所有生意最好的大概是鐵匠鋪,此時滿滿圍著一圈人,一手捏著錢袋,一手摸著鋤片,滿臉糾結(jié)難舍。
春播在即,無論是留下沒有逃的,還是返鄉(xiāng),家里都缺少鋤頭鐮刀。
沒農(nóng)具就無法種地,掏空家底也得買。
江枝先幫小滿和二瑞在街邊找到一處空位,把十幾雙草鞋、幾束麻線葛絲擺上。
草鞋定價十五文一雙,十文一小束麻,十文一束葛,還有自家曬干的紅棘果粉三文一斤。
不管錢多錢少,先見錢再說。
而帶來的木耳菌干沒有擺,在這里恐怕是不好喊價,若是賣得太低又虧,反正能放,還是存著等以后有機會去縣城。
一切安排好,江枝則讓李老實帶自己去藥店。
這里是一處兩間的鋪子,上次流匪入鎮(zhèn),藥鋪沒人搶,但東西被砸,現(xiàn)在鑲嵌式的門板還有破損痕跡。
跟外面喧嘩的街道相比,店里生意就冷清了,只有一個顧客提著一串藥包,正很不開心的離開。
嗯,任誰正月還沒有過完就進藥鋪,也開心不起來。
李老實一進店,立即高聲道:“掌柜的,賣藥!”
很快,旁邊隔間里就出來青年,一身藍布棉袍洗得發(fā)白,手上捏著一個藥包,頭發(fā)上還滿是灰塵,這是在處理藥材。
那青年看一眼李老實,顯然沒有認出他來:“你們是賣藥?”
江枝剛把燈芯草連背簍放在柜臺上,那個伙計立即厭棄的往下推:“放下去,放下去,也不看看你這背簍底都是泥,別把我這柜臺給弄臟了!”
江枝笑笑,也不跟這個十五六歲的伙計計較,直接把背簍拎在手上:“掌柜的,這些燈芯草你們收不收?”
那青年走過來,捏捏燈芯草,感覺質(zhì)量不錯,點頭道:“這燈芯草不錯,我這百草堂要收的,但價格上只能按往年的九成收。”
這是不漲反降了!
江枝蹙眉:“藥怎么降了?”
李老實也渣哇起來:“你是不是掌柜?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叫以前那老掌柜的出來!”
他在年前來這里賣過藥,那是一個老掌柜,給錢爽利,自己的草藥是鮮活的,還是按干的收,價也給得高。
現(xiàn)在這年輕人摳錢。
青年笑了笑,眼中卻帶一絲愁苦:“這位大叔說的應(yīng)該是我祖父。
本來年前藥鋪是不開門的,祖父說病不分時,醫(yī)館藥鋪不忌節(jié)日,一直開到年三十才歇業(yè)。
結(jié)果他回城冒了雨受涼,現(xiàn)在還在家養(yǎng)病。這個藥鋪我現(xiàn)在暫時打理著。”
李老實瞪大眼睛:“哎呀,老掌柜真是個好人,你家縣城里也有藥鋪?”
青年點頭:“是的,縣城里還有一處藥鋪!”
江枝想起自己在縣城里的霍家賣過藥,那是號稱最大最全的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