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張軍頭管著醫棚,自然要從中抽取抽點油水。
向德金他們就一直在說醫棚的伙食差,傷兵只能想著辦法給自己改善伙食,只有許東這里還能保質保量給傷兵用藥。
許東微微一笑:“行,給你算成棉花棉布。”
他心道:張軍頭那里才多少銀子,現在各處藥價飛漲,有山上送來價廉物美的藥材,醫棚里部分藥材自己直接高價轉賣進城里,這里的油水也不少。
江枝哪里知道這些,還為能拿到十斤棉花和兩匹粗棉布而沾沾自喜。
不過她即便知道,也無可奈何。
若是許東不要自己的藥材,自己又沒系統把那些草藥換成糧油布棉,還是需要進城去賣了再買。
現在路上不太平,城里同樣不太平,送去城恐怕連本都保不住。
拿到布,下山的目的就完成一半,江枝隨口道:“許醫官,聽說已經在遣散流民,怎么村里村外流民反而見漲了?”
徐二瑞和小滿都說要遣返流民,可她剛才進村,看見官道上和村里滯留的流民明顯增多。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比年初時看見的更狼狽。
許東看一眼周圍,見雜工們正在忙碌,他才打開話匣子:“現在的確是在遣散流民,可那也是城里的事。
新來的縣尊章正聽說是北地人,做事雷厲風行,第一道公文就是下令強行驅逐返鄉。
城中流民四散,就到這些地方來了,一個個餓得半死,眼巴巴看著醫棚分點稀粥。
你一會去見張軍頭,可要小心他火大!”
有蛇皮和熬制枇杷葉膏的表現,許東的態度明顯變了,他把江枝視為同行中人,不再是鄉野愚婦,說話自然親近幾分,內容也透露得多些。
“原來是這樣的,這……難道官府沒有賑災糧?”江枝難得的打聽起時事。
許東道:“你傻呀!新軍正是用兵之時,各處官庫和糧倉早就搬空。
要的就是流民回去種地,怎么還有賑災糧,最多就是回鄉后在官府那里借些糧種。”
哎!這可是要流民餓肚子趕路了。
從許東這里得到消息,江枝轉身就去找張軍頭。
果然見到張軍頭正在自己的公事房里發火,聲音大得老遠都能聽到:“要什么糧,今天已經超出開支,再這樣吃,我醫棚的傷兵就得喝西北風去!”
在張軍頭面前,負責后廚的胖伙夫正在述說著什么,一臉的焦頭爛額。
“不行不行!若是不老實,那就當流匪打殺!”張軍頭氣急敗壞,他也是氣瘋了。
眼看流民越聚越多,自己這里才散了“流匪”,現在才五天時間又聚起一兩百人。
章縣令只圖自己城里干凈,不管下面死活,這怎么行?
自己要是放開糧食煮粥,幫官府養流民,那之前扣下來的糧食全部貼補回去都不夠。
虧空的糧食找誰填補,軍中那些人肯定不會認賬的。
見張軍頭不愿意放糧,胖伙夫也就轉身走了。
從醫棚建起村子就筑了墻,流民被攔在外面,可喧嘩與騷動能傳進來。
此時傷兵們也聚在醫棚外,三三兩兩在議論:“流民這樣餓著也不行啊!”
“誰說不是呢!要是有人鬧起來,哥幾個吊著膀子都要上!”有人發愁。
“怕啥,這就是躺著撿功!”
他們都知道,流民這樣聚集下去時間長了會出事,有人擔憂,有人卻激動。
沖擊醫棚就是匪,自己這是療傷也有賞銀拿。
江枝也很激動,這可是天賜良機。
自己什么時候也成暗黑小錦鯉了?
張軍頭此時正在生著悶氣,聽到小兵說江枝來了,還有事要說,頓時不耐煩道:“說什么說,該交藥就去找老許,炕打好了自然會結算工錢!”
若是換成幾天前,張軍頭還會高興說幾句,現在一想到外面聚著不走的流民,他就想把平川縣令章正罵一頓。
張軍頭不見人,有小兵過來趕江枝走:“江大嬸,你快走吧,什長這些天心煩,你的事以后再說!”
“我有正事!你給張什長說有正事!”江枝解釋。
“哎!你快走,別為難我!”那小兵使勁搖頭,張什長正找人發火呢,自己可不能去討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