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忙碌起來,該煮飯的就煮飯,小滿帶著一些頭天晚上剩下的糊糊進了樹林。
被凍了一晚上,李老實四個人都聲音嘶啞鼻涕長流,看見小滿就好像看見妖怪。
小滿把稀粥放在地上,又解了他們手上的繩子道:“山上沒什么吃的,你們湊合著吃一些。別怪我昨天無禮,在這世道要怪也是你們自己行路不正。”
他這話說得客氣,可臉上的神情一點都看不出在道歉。
絡腮胡幾人早就沒了脾氣,哪怕心有怨言此時也不敢多說。
再說,自己的底氣也不足,他們的確存著偷盜的心思。
此時見有吃食,絡腮胡等人連連道歉:“是我們錯了,不該冒犯貴地!”
小滿想起江嬸子的吩咐,要自己態度惡點,他臉一黑:“以后不許再來,否則……哼哼”
絡腮胡等人臉一白,知道小滿哼哼是啥意思。
這些十五六歲半大孩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昨天要不是那年輕人攔得快,自己四人肯定就要死在他手中。
啥話都不用說了,四人捧起冷粥,品不出味道的幾口吃完,然后相互攙扶著從道路離開。
對放走流民,小滿雖然不解,但江嬸子說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現在他的任務是趕快把昨天破壞的陷阱修好。
李老實等人離開,山上才真正進入緊張中。
江枝雖然覺得不會出事,可到底是即將真正踏入這紛亂社會,有些情況不可控。
對于流民會帶來的威脅,問題不大。
李老實他們如果把消息傳出去,那么小滿的暴力,還有陷阱都會傳開。
老云崖會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物掂量掂量,至少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
老云崖除了布置有陷阱,江枝的“見血封喉”又準備了幾十根。
上次殺野豬用去大半,余下的木棒折斷,但上面的藥漿還在。
于是重新削了投槍,將這些藥漿稀釋后用上。
稀釋過的藥物劑量雖然不夠殺人,但進入傷口就會疼痛難忍,肢體麻木,喪失戰斗力。
有這件武器在,一次來十幾個流民自己這邊也能自保。
而且流民不是軍士,沒那么團結,只需要撩翻幾人,其他人就跑了。
另外還有一些藥物……在山上半年時間,草藥已經找到幾種,想要殺人的方法很多,不用沾血。
危險來臨,江枝才感覺真正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這里的人祖祖輩輩就沒有孬種,骨子縫里都寫著血性和叛逆。
不提小滿和二瑞雖然膽子還有些怕,那也是敢打敢拼的,就連春鳳……嘖嘖嘖,真是小瞧了。
自己這邊人雖然少,只要個個敢打團結,那就是以一當十。
對付流民要硬,拳頭越硬越好。
對軍方得軟,還要表現出自己有用處。
第一時間放走李老實等人,就是對醫棚放低姿態表示出善意,順帶還傳遞一個信號。
絡腮胡男人的頭被小滿打了幾個洞,晚上又給他包扎過,所用的藥粉必定會引起醫官興趣。
若是醫棚真的缺藥,必定會來打聽藥物。
江枝不怕醫棚的人扣自己。
稍微聰明點的人都知道,得罪玩藥的人跟得罪煮飯的廚師是一樣的危險,你都不知道自己會吃些什么東西,當然能不走到那一步為最好。
雖然知道新軍不會亂殺無辜,江枝還是不能完全毫無防備。
曾經有段文描說得好:“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墻走,老婦出門看……”
現在是戰亂時,抓丁拉夫的事不稀罕,小滿和徐二瑞正是適齡人員。
春鳳和巧云又是兩個年輕媳婦,在山上這些時日養得比流民白凈。
江枝不敢考驗人性,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再有原則的人都會受誘惑,只要那誘惑夠大。
李老實他們已經下山,需要馬上做準備。
很快,兩家人的糧食全部被藏進林子,只留下一些普通瓜菜在灶間。
按照安排,徐二瑞和小滿,春鳳巧云帶著兩個孩子也要離開家。
春鳳拉著徐大柱:“嬸子,讓小滿帶走妮妮就是,我留下陪大柱。”
她經歷過流民生活,不是單純的巧云,要是有人敢搶東西,也是敢殺人的。
徐大柱黑著臉:“你帶著孩子走,有小滿和二瑞,會護著你們母女的。”
他要再一次趕走春鳳,而且這一次還要帶走孩子。
自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春鳳和小滿也能撫養妮妮。
春鳳眼中含著淚:“你們都在這,我怎么好逃跑。”
江枝卻道:“你在村里跟醫棚的張軍頭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