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忍不住道:“嫂子,那些新軍真的沒有殺人?他們是好人?”
普通人辨別是非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好人”和“壞人”。
醫棚進村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一直沒有人上山騷擾,兩家人也沒有再受到驚嚇。
最初的緊張焦慮逐漸淡去,對外面也有些好奇起來。
尤其是春鳳逃上山后,說那些新軍不是傳言中嚇人的青面獠牙,那些人以前也都是農戶人家,甚至還有幾個士兵是本縣的。
通過這些時間對村里醫棚的觀察,江枝的確沒有看見士兵濫殺無辜的情況。
最可惡的反而是那些流民,表面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背地里窮兇極惡,欺軟怕硬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亂世里沒有了道德約束,將人性的丑惡暴露無遺。
這是江枝進村背石灰那次親眼看見的,也是春鳳親身經歷。
其實現在想來,這逃荒還真是逃得荒唐!
對普通老百姓而言,誰當皇帝都一樣,總離不開底下的人種地交稅賦徭役。
爭權奪勢的內斗雙方,都不會以殺普通人為目標。
第69章 流民和新軍
最早的傳言是從各個城里傳出的,說新軍不光殺朝廷官員,還要殺村民,甚至還要掏心挖肝喝人血吃人肉。
江枝懷疑,那些傳言是朝廷軍恐嚇百姓的方法。
甚至不排除殺人屠村,是兩軍在對方陣營故意搞破壞的手段,賊喊捉賊,起擾亂軍心的作用。
放在現代就是攻心戰,心理戰。
反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層人的一句話,就能讓普通人付出生命為代價。
殺人謠言越傳越玄乎,嚇得村民人人不敢停留,于是全部都離鄉逃荒。
這一亂,社會秩序就全亂套了。
流民成了流寇,流寇再傷流民,流寇、流民再加上潰兵亂兵,所過之處如千里潰堤,浪滾浪、沙卷沙,再沒有一處安全的居所。
所有人都是聽風就是雨,以訛傳訛,大家平時都是足不出戶的農民,哪里知道何處安全,就是逃也是閉眼逃。
或南下或北上,要不然就是各奔東西,反正毫無目標的瞎跑,沒吃喝就胡亂偷搶,越搶越慌,越慌越亂,永無寧日!
小滿奶在鄉下過了一輩子,天天操持家務,最遠就是去鎮上趕過幾次集,對政局絲毫不懂。
此時聽到春鳳說起路上流民的死亡,心疼得連連嘆息:“這些都是人命啊!這什么軍的……他們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著,讓大家安分點過日子?”
在鄉下農莊人家的心中,周王跟皇帝既然是親戚,那就是一家人,應該像村里那些兄弟吵架一樣,找個中人,大家坐下來好好說開。
小滿爺自然懂得多一些,但他沒有指責老妻的無知,也是一臉茫然。
不過在他心里還是有著期待。
要是換一個新皇帝,自己家交的稅能不能少一些,那些稅官是不是也要換一換?
雖然朝廷明文規定征稅三成半,可在下鄉的稅官手中,每家每戶打理得再干凈的糧食都要扣除一成雜質和水份。
甚至會把上等品隨便寫成中下,那就需要多補稱斤。
再被短斤少兩的一折騰,其實每年稅賦高到五成有余。
若是不交糧改交銀,在賣糧時又要被糧商低價收購,比稅官還狠。
老百姓無論怎樣,都要被剝走一半收成。
除此之外再加上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真是讓人活不下去了。
江枝手中剝著玉米棒,也在默默想著那些流民的事。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男主消息。
如果兩軍真的在渝州府打起來,徐家村的人就正撞在槍口上,那可就慘了。
看來男主霉運光環還真的是走哪里帶哪里,自己能在山上平安度過半年,早早脫離男主開這步棋走得對。
而且聽春鳳的意思,流民大部分是前往各郡府、州府,因為那些地方至少有官兵維護治安。
這就跟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能對應上。
渝州府作為一個水路交通中心,那里最是富庶,朝廷駐守的兵馬也很多,更是新軍要掌控的首要位置。
作為兩軍必爭之地,現在傷員增加,恐怕是渝州府附近已經成為主戰場打起來。
聚在那里的流民要遭殃了,自己要是跟著逃荒,不死在男主手中,也要死在渝州府城外。
旁邊,徐二瑞也沒說話,他心里還惦記著村長和小天,忍不住低聲對江枝道:“娘,渝州府那邊打仗……會不會殺流民?”
著看著一臉擔憂的徐二瑞,知道這是男主光環效應,總有人對男主莫名崇拜。
江枝覺得這也正常,除去男主光環,徐二瑞和小滿因為跟聶繁天從小一起長大,自己不逃荒留下來。
山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心里免不了會惦記著熟悉的人和事。
面對徐二瑞的疑惑,江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