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斷。這人武功極高,這一掌劈下,這十六七歲的藍衣少女不免即刻變成了一團血肉。
此時一匹白馬刺啦一聲從極茂密的樹叢中鉆了出來,忙著打斗的一妹二妹一回頭,只見那白馬雖是全身濕淋淋的宛如涉水而來,卻是健壯挺拔,姿態優雅。
這顯是一匹好馬。
黃衣人一怔,那向藍衣少女拍落的手掌略略一頓,厲聲喝問,“什么人?”
但聽樹叢之中一聲輕咳,一人緩步而出,眾藍衣少女只見來人衣裳略濕,一襲白衣光潤皎潔,不沾塵土,雖是走得甚慢,那意態卻是閑雅,又見這人溫文爾雅,與面前這黃衣淫賊相比自是氣質高華,不免心生好感。
“且慢。”那白衣人道,“黃老前輩,別來無恙。”
那黃衣人殺氣大熾,森然盯著白衣人,“你是何人?”
李蓮花微微一笑,卻不回答那句“你是何人”,只道,“武當黃七,武當紫霞掌門的師兄,老前輩當年在武當山上積威頗重,人人敬仰,卻為何今日竟成了無端殺害峨眉弟子的兇徒……”
這淫賊竟是武當黃七,那些藍衣少女驚出一身冷汗,有些人即刻奔入樹叢去尋同門姐妹的尸首,峨眉弟子被武當黃七所殺,此事傳揚出去,無疑又是一樁丑事。
“你是何人?”黃七厲聲問道,他其實在一品墳一事就與李蓮花照過一面,不過當時李蓮花假扮妓女,將自己一張臉涂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此時黃七自然并不認得。
李蓮花仍不回答,又笑了笑,“老前輩大約是從斷云峰下逃出來的吧?”
黃七嘿了一聲,他確是從斷云峰下大火中脫身,當日被霍平川帶回百川院,關入天下第六牢,不久便被角麗譙劫走,后便一直留在魚龍牛馬幫。此時他一路前往武當,欲回武當奪回掌門之位。走到此地偶然遇見將要前往長江撫江樓的峨嵋派眾女,他看中其中老三生的眉目溫柔,像極他的小如,便心生歹念,在昨日故技重施,迷奸了她。不料峨眉眾女謹遵師訓,早晨起的太早,卻撞見他從三師妹房中出來,于是群起而追。
他偷香得手,又見眾女都是年輕貌美,本來無意殺人,后來逃入不歸谷,眾女窮追不舍,他已覺不耐,殺了兩人,若是這白衣人不出現,他已打算將這剩下的六人一起殺了。而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居然認得他,這讓他殺機頓生。
“我是誰,從何處來,死人有必要知道么?”黃七一聲獰笑,一掌便向他直劈而來。
李蓮花往側一閃,溫言道,“峨嵋派眾位女俠,此人武功高強,與之糾纏不利,還請盡快離去。”黃七這一掌從他身側掠過,帶起衣袂微飄,姿態倒是獵獵瀟灑。
“這位少俠,你為我姐妹攔住這個魔頭,我們怎能就此離開?”那一群藍衣少女中有人脫口而出,隨即紅了臉,“萬萬……不能。”
李蓮花一頷首,不再打話。黃七一掌不中,足踏八卦,身走游龍,竟是使出武當絕學八卦游龍,衣袖鼓風,乃是“武當五重勁”,雙式合一,要將李蓮花立斃掌下。
“嘯”的一聲微響。
峨眉眾女眼見黃七威勢,一顆心剛提了起來,乍然見一抹光華一閃而逝,就如空中陡然有蛛絲掠光一閃,黃七頸上乍的噴起一片鮮血,手掌尚未拍出已駭然頓住。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柄極薄極長的軟劍已然圈住黃七的頸項,這一劍究竟為何能如此之快,當真是快得無形無跡,直是不可想象。
黃七斜眼去看白衣人,只見他左手握劍,這才恍然冷笑,“你竟是左手劍!”他卻不知李蓮花早已看過他的武功,加之出其不意左手持劍,才能一招制敵。
李蓮花只是笑笑,黃七隱居太久,錯過了李相夷意氣風發的年代,認不出吻頸。
吻頸劍纏在黃七頸上,只消李蓮花手腕一動,黃七的頭顱便要搬家,李蓮花站著不動,剛才發話的藍衣少女連忙趕了過來,點了黃七穴道,用繩索將他牢牢捆了起來,幾人合力將黃七放在那匹白馬上,方才松了口氣。幾位姑娘想到同門姐妹之死,又是嚶嚶哭成一片,過了好半晌,才有人向李蓮花柔聲道,“這位少俠,我等與人有約,正要前往撫江樓,這魔頭武功甚高,我等姐妹一路上恐怕難以遏制,不知少俠能否……”說話的人雙頰緋紅,“能否送我們一程?”
李蓮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藍衣少女滿心歡喜,相顧羞紅,卻不知這白衣公子只想在原地多站一會兒。
英雄救美這等佳話,委實已經不大適合他。
他只想順暢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