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劉可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方多病一字一字的道,這段話是他自己說的,不是李蓮花傳音入密,“昨晚我去行館探查尚興行的遺物,一直埋伏在屋外等兇手現身來取尚興行的遺物,等了很久沒有人出現,尚興行房里的燈卻亮了。”
“什么?”衡徵脫口而出。“你看到了兇手?”
方多病冷冷地道,“不錯,我看到了兇手,但這兇手并沒有從我面前經過,直接就在屋里出現了——那說明什么?說明這人原本就在行館內,根本不需要夜闖偷襲就能進到尚興行的房間!那是誰?那會是誰?趙尺那夜去了青樓,不在行館里,那行館里的人是誰?”
話說至此,衡徵面如死灰,牙齒格格作響,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的道,“劉可和如何……能在武天門外殺死尚興行?我聽說那是妖物所致,尚興行人在轎中,突然間咽喉開裂,血盡而死,并沒有人動手殺他,也沒有任何兵器,沒有任何人看到兇手……”
“兵器就在皇上面前。”方多病露齒一笑,指著那在尚興行轎中發現的紙條,“這就是將尚興行割喉的兇器。劉可和趁自己的轎子與尚興行并列之際,飛紙入轎,將尚興行斷喉而死,于是不留痕跡。”
衡徵目瞪口呆,方多病拈起那張對折的紙條,“金絲彩箋堅韌異常,百年不壞,皇上若是不信,請御膳房帶一頭豬進來,我可以當場試驗……呃……”他突然抬起頭對著屋頂瞪了一眼,這飛紙殺人的本事他卻不會,若是皇上當真叫進來一頭豬,他要如何是好?屋頂上李蓮花連忙安慰道,“莫怕莫怕,若是當真有豬,你飛紙不死,我就用暗器殺豬,料想皇上不會武功也看不出來。”方多病心中大罵死蓮花害人不淺,框他在皇上面前說了如此一大堆大逆不道的鬼話,過會衡徵一旦回過神發起怒來,方家滿門抄斬之際,他非拖上李蓮花陪葬不可!
“不必了。”衡徵盯著那染血的金絲彩箋看了一陣,嘆了口氣,目中神色更加疲倦,“如此說來,劉可和實是一名高手。”方多病忙道,“自然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衡徵凝視著桌上一字排開的圖紙,“如果當真是他,他如何嚇瘋魯方?”
方多病抓了抓頭,“這個……這個……”屋頂上李蓮花在他耳邊又說了一大堆鬼話,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勉強照說,“這個……皇上,劉可和用一種……那個千年狐精、白虎大王之類的東西嚇瘋了魯方。”
“千年狐精?白虎大王?”衡徵奇道,“那是什么東西?”
“妖怪。”方多病老實的道。
衡徵目中怒色驟起,“你——”
“皇上稍安勿躁,”方多病又忙道,“我認識一名法術高強的大師,只消皇上今夜月上之時移駕景德殿,那法師便能當場捉拿嚇瘋魯方的千年狐精、白虎大王,讓皇上治罪。”
衡徵啞然看著方多病,看了好一會兒,他緩緩的道,“只消你今日能生擒劉可和,讓他在朕面前親口認罪,朕今夜便移駕景德殿。不過朕丑話說在前頭,今日所談之事,不論真假,若是有半個字泄漏出去,朕要方家滿門抄斬,若今日你生擒不了劉可和,朕便將你凌遲處死,方家株連九族!”
方多病張大嘴巴看著這清俊的皇帝,衡徵很累,自己尋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緩緩的道,“叫你屋頂上的朋友下來,朕雖然糊涂,還不昏庸,擅闖禁宮的大罪,朕免了。”
方多病的嘴巴張得更大,原來這皇帝老兒倒是客氣了,他只怕也不怎么糊涂。屋上天窗之處微微一響,一人飄然落地,微笑道,“皇上果然圣明。”
衡徵看了這埋伏在自己頭頂許久的“刺客”一眼,心中本來甚是厭煩,宮中自楊昀春以下無一不是無用之輩,居然能讓這人在自己頭頂埋伏如此之久,看了一眼,他突的一怔,又細看了兩眼。
李蓮花見衡徵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細看自己,隨著衡徵的目光也將自己統統看了一遍,兩眼茫然看著衡徵,不知這圣明的皇上究竟在看些什么?
屋中一陣靜默。
“真像。”衡徵突然喃喃的道。
“真像?”李蓮花和方多病面面相覷,只聽衡徵緩緩的道,“十三年前,朕在宮中飲酒,見有仙人夜出屋檐,亦飲酒于屋檐之上。當夜月色如鉤,朕宮中有一本罕見的異種曇花足足開了三十三朵,朵朵比碗猶大,雪蕊玉腮,幽香四溢,那仙人以花下酒,坐等三十三朵開盡,攜劍而去。”他嘆了口氣,幽幽的道,“朕印象頗深,提酒而來,興盡而去,即使是朕也不禁心向往之……”
“仙人?”方多病古怪的看了李蓮花一眼,這家伙如果是仙人,本公子豈非是仙外之仙?卻聽衡徵又道,“但細看之下,你又不是。”
李蓮花連連點頭,方多病咳嗽一聲,“皇上,這位就是……那位法力高強的大師,六一法師,方才法師表演凌空取物,神妙莫測之處皇上已親眼所見,今夜……”
“君無戲言,”衡徵淡淡的道,“今日你生擒劉可和,讓他對朕親口認罪,朕今夜便去看那白虎大王,若你做不到,朕便將你凌遲處死,株連九族,滿門抄斬!”言罷他拂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