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或大或小,見有人靠近,呼啦一聲滿天飛起,不住盤旋。方多病嫌惡的揮了揮袖子,平生第一次覺得老鷹也如蒼蠅般惹人討厭,陸劍池走到水邊,剎那倒抽了一口涼氣,淺淺的水底布滿各種各樣的骨節,而無論原先骨頭是粗是細,全都被截為莫約一二寸長短的一截,整個溪流地下全都是白骨,映著清澈見底的溪水和不住亂飛的蒼蠅蚊蟲,實是說不出的詭異古怪。
“這是人骨么?”陸劍池臉色蒼白,這若是人骨,只怕不下百人之多。李蓮花探手入水,自水中拾起一塊骨頭,凝視半晌,“這不就是指骨?”方多病毛骨悚然,“你怎能伸手去摸……”湊過來一看,只見那是一截兩節長短的手指骨,以那長短、關節看來,的確便是人手。李蓮花抬頭向剛才老鷹盤踞的地方望去,輕輕嘆了口氣,陸劍池心中一動,躍過溪流,只見老鷹盤踞之地果然遺留幾塊血肉未消盡的碎骨,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惡臭。方多病隨著躍過,“肉里有那種野菜。”他低聲道,“而且這些都是煮熟的……”陸劍池背后寒毛為之豎起,李蓮花靜靜立在溪對岸,既沒有過來,也并未在看那堆碎骨,他揚起頭看滿天盤旋的老鷹,又是輕輕嘆了口氣。
“死蓮花!你昨天爬上山的時候就看見了是嗎?”方多病突然大罵起來,“今天你是故意讓我們來看這些東西,你他媽的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惡整老子!你讓老子來看這……這些……”陸劍池看著那煮熟的殘肉,不知為何一股滄桑凄涼之意充盈心頭,回頭看流水無情,白骨節節沉底,眼圈微酸,心中竟是酸楚難受之極。李蓮花的視線回落到方多病身上,微微一笑,笑意淡泊也平靜,“人人都要死的……”
“人怎么能死得這樣……被糟?!狈蕉嗖〈舐暤?,“人死了就該受他兒子孫子供奉,給他燒香燒紙錢,怎么能這樣?他們怎么可以吃掉……吃掉自己老爹老娘?”李蓮花緩緩的道,“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若死者心甘情愿,你何妨看成是一種偉大至極的父母愛?吃人之事古已有之,可怕的不是吃死人,而是若是對吃人之事當作平常,殺人取肉,那便與野獸無異?!彼溃笆瘔鄞迳儆腥僳E,貧瘠之極,他們吃慣人肉,假如當年屠殺中原人之后,把他們的尸體也當作食物吃盡,那自你我三人踏入石壽村之時,已成為他們眼中的獵物,所以你我踏進客棧,他們當然知曉?!?
“所以那村長故意對你我這么好,特地拿出美酒招待,就是想灌醉你我,然后把你我安排到有五花斑點妖怪的房間送死,他們好等著吃肉?”方多病嫌惡的道,“你可是這個意思?”李蓮花點了點頭,“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我誤闖客棧,他要殺人滅口?!标憚Τ貏尤莸溃澳强蜅V腥藨敹际撬烙诎唿c怪物之手,你既然說石老不能操縱那怪物,客棧死人之事就非石老所為,為何他還要殺人滅口?”
李蓮花道,“這個……是因為他以為我們看清楚了那斑點妖怪的樣子,他放棄殺人滅口的念頭,是因為一則他以為我們有‘神仙一樣的白衣劍客’暗中保護,二則他后來明白其實我們并沒有看清楚那斑點妖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