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他手指看去,呆呆的看了那兵器架許久,果然……那兵器架的邊緣,連同橫桿,可不就是半個“王”字?只不過“王”字三橫,兵器架是四橫。施文絕突然跳了起來,“你瘋了?你說這些大姑娘們用這奇笨無比的兵器架把玉樓春切成三塊?你瘋了嗎?這東西連個鋒口都沒有?連皮都劃不破,還能用來殺人?”
李蓮花瞪了他一眼,“你有沒發現,這一塊地有些地方特別硬?”他說的是剛才爬滿螞蟥的地方。施文絕一怔,“有是有,可是……”李蓮花慢吞吞的又問:“你沒發現這兵器架上有許多方方正正的印痕,又直又滑?”施文絕道:“不錯,但是……”李蓮花慢吞吞的瞟了赤龍一眼,“這塊地顯然有些地方經過重壓,而玄鐵架何等堅韌,是什么東西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跡?除非它也經過重壓。”東方皓點了點頭,“不錯。”李蓮花道,“也就是說,有種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東西,壓在了玄鐵兵器架上,又有些壓到了那塊流滿血污的泥地上,而玉樓春是在那里被分尸的……他還在這里掉了顆牙齒,你們明白了么?”施文絕仍舊呆呆,“明白了……什么……”東方皓卻已變色,“我明白了,她們將玄鐵架壓在玉樓春的尸身之上,然后往上放置十分沉重的東西,玄鐵架受力不過,陷入玉樓春血肉之中,最終將他的左邊身體切成了三塊!如此方法……不需驚天動地,不花太多力氣,沒有半點聲音,玉樓春便成了四塊!”眾人張大了嘴巴,相顧駭然,施文絕喃喃的道:“怎會……怎會如此……如此可怖……”他突然抬起頭來,“那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東西是什么?”
李蓮花悠悠的道,“說起這種東西,大家都熟悉得很,說不定在夢里也會經常夢見。”關山橫大奇,“那是什么?”李蓮花問道:“依你們所知,日常所見之物,什么最重?”施文絕想了想,“日常所見之物……自然是……黃金最重……啊——”他大吃一驚,“難道——”李蓮花嘻嘻一笑,“不錯,那三寸來長、三寸來寬的東西,就是金磚。”他慢慢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一塊金磚,莫約有三十八斤重,那么一百塊這樣的金磚,就有三千八百斤。要將玉樓春切成四塊,我看一千斤足以,也就是只需二十六塊金磚壓在兵器架上,他便足以分家了。”
“但那寶庫之中,沒有金磚啊!”施文絕失聲道。李蓮花一笑,“如果赤龍要殺玉樓春,她所報的寶庫清單自然不能作數,玉樓春‘樓春寶庫’之中怎能沒有金磚?”他嘆了口氣,“何況那金磚足足有一百零四塊之多,難道你們沒有瞧見?”
“一百零四塊金磚?”眾人面面相覷,“在哪里?”李蓮花瞪眼道:“就在寶庫里。”眾人紛紛趕回“樓春寶庫”,仍然四壁徒然,什么也沒有。李蓮花站在寶庫大門口,眼見施文絕無頭蒼蠅一般在寶庫里亂轉,十分失望的嘆了口氣,喃喃的道:“文絕,你這次上京趕考,多半又沒有考過……”施文絕驀地回身,大驚失色,“你怎么知道?”李蓮花又嘆了口氣,“做官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會長命……你站到我這里來。”施文絕頓時“颼”的一聲竄到李蓮花眼前,“金磚在哪里?”李蓮花喃喃的道:“讀書人不可功利,豈可一心想念那金磚?那是他人之物、身外之物、殺人之物……你面向左邊墻壁,一直走到頭,算一算你走了幾步,再敲一敲墻壁是什么聲音。”施文絕依言走了七步半,敲了敲墻壁,毫不稀奇。李蓮花又道:“你再回來,面向右邊墻壁,一直走到頭,算一算你走了幾步,又敲一敲墻壁是什么聲音。”施文絕一走,這一次走了六步,扣指在墻上一敲,手指生疼,他一怔,“這面墻……”李蓮花很有耐心的道:“就是金磚了。”
原來金磚就在墻上,外表薄薄的被抹了層煤灰,如同青磚。眾人相顧駭然,女宅中的女子一片沉默,李蓮花抬起頭道,“因為‘樓春寶庫’失竊,要將這許多財物突然搬出女宅,顯然不大可能,如果真有一人能闖入女宅殺死玉樓春奪走寶庫里這許多東西,那他身上應該背著至少兩個大麻袋,并且左右兩手各提住一些貴重兵器。但他不但背走了眾多財寶,居然還能攜帶玉樓春的四塊殘肢,并花費許多力氣丟在香山各處,這實在讓人難以想象。所以我想……能找到寶庫且把里面的東西輕易搬走的人,最有可能的,自然是女宅里面眾位姑娘。何況金針香草鮭魚湯變成曼陀羅香草鮭魚湯,我房間里那烙鐵頭的蛻皮,前日木槿樹下的土坑,件件都說明女宅的各位姑娘和玉樓春的死有關。”他歉然看著赤龍和西妃,“雖然……你們都很努力,但事實便是事實……”赤龍仍舊不答,西妃卻緩緩點了點頭。
“那余下的疑問,便是誰教赤龍將玉樓春分尸以掩飾他被毒死的真相?是誰授意編造有武林高手殺害玉樓春盜走財物的故事?”李蓮花慢吞吞的道:“只因財物如果被那神奇之極,‘武功高強’、‘聞所未聞’的奇怪殺手盜走,那么自然無從追查,這筆諾大的財富,也就落到編故事的某些人手中了。”他凝視著慕容腰,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十分溫和而具有耐心,“慕容公子,你是其中之一。”
慕容腰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