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就是有洞的意思。離州小遠鎮的百姓對“窟窿”自是熟悉得很,在鎮后亂葬崗上的那個洞一直是他們心頭大患——此地除了傳說曾經出過什么價值連城的祖母綠寶石,也就亂葬崗上的那個洞聞名四方——但據說今天,距離那個亂葬崗窟窿發出怪聲二十五年之后,終于有一位膽大心細的英雄,挖開洞口的浮土,要入洞一探究竟了。
聽聞如此消息,小遠鎮的百姓們紛紛趕來,一則看熱鬧,二則看那膽子奇大的“英雄”生得什么模樣,和自家閨女有緣否?三則看英雄將從洞底下挖出什么東西?懷有如此三門心思,故而小遠鎮亂葬崗今日十分熱鬧,活人比死人還多。
阿黃是做花粉生意的擔頭,有人要下“窟窿”去看究竟這消息傳到他耳朵里恐怕已是到第二十二人了,但不可否認他來得很快,在“窟窿”周圍的人群里搶了個看熱鬧的好位置。
黃土堆上,那圓溜溜的“窟窿”口的確已被人用鏟子挖開了一個容人進出的口子,底下黑黝黝深不見底,那挖開“窟窿”正往外拋土的年輕人,也就是傳言里那位不畏艱險的英雄。只見他身穿灰色儒衫,衣角微略打了一兩個小小的補丁,一面挖土,一面對圍觀的眾人回以疑惑的目光,似乎不甚明白為何他在地上挖坑,村民便要前來看戲——難道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別人在地上打洞?
“喂,讀書人,你作什么?”人群中阿黃看了一陣,忍不住開口問。那年輕人咳嗽一聲,溫和的道,“我瞧見這里有個洞,恰好左右欠一口水井,所以……”人群中有個黑衣老者,聞言冷笑一聲,“在亂葬崗上打井?豈有此理!你是哪里人?是不是聽見了這洞里的古怪,特地前來挖寶?”小遠鎮村民聞言一陣大嘩,阿黃心里奇怪:這人也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從來不愛打井,喝水都直接上五原河挑水去,還有這害死人的“窟窿”里有什么“寶物”,他怎么也不知道?
“這洞里本就有水,只不過井口小了些。”那灰袍書生滿臉茫然的道,“我的水桶下不去……如水下有寶物,我定不會在此打井。”他喃喃的道,“那水一定不干凈……”那黑衣老者嘿嘿冷笑,“敢把‘窟窿’當成水井,難道還不敢承認你是為‘黃泉府’而來?普天之下,知曉下面有水的人,又能有幾人?閣下報上名來吧!”那灰袍書生仍舊滿臉茫然,“這下頭明明有水……”他拾起一塊石子往洞下一擲,只聽“撲通”一聲水響,人人都聽出那下面的的確確是水聲,又聽他歉然道,“其實……是我那日掉了二錢銀子下去,才發現這下頭有水,恰好左右少個水井……”
阿黃越聽越稀奇,他自小在小遠鎮長大,還從來沒有聽說這里有什么“黃犬府”,“窟窿”下頭居然有水他也是第一次聽說,眼看這兩個外地人你言我語,牛頭不對馬嘴,他暗暗好笑。此時那位黑衣老者滿面懷疑之色,上下看了灰袍書生幾眼,“你真是在此打井?”灰袍書生連連點頭。那黑衣老者又問:“你叫什么名字?”灰袍書生道,“我姓李,叫蓮花。”
阿黃突然看見那黑衣老者的雙眼突然睜大,就如看見一只老母雞剎那變鴨還變了只姜母鴨,臉色忽然從冷漠變成了極度尷尬,而后突然胡亂笑了一下,“哈哈,原來是李樓主,在下不知是李樓主大駕光臨,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見諒啊!哈哈哈哈哈……”李蓮花溫顏微笑,“不敢……”“哈哈哈哈哈,我說是誰如此了得,竟比我等早到一步,原來是李樓主。”那黑衣老者繼續打哈哈,“既然李樓主在此,那么這‘窟窿’底下究竟有何秘密,不如你我一同下去看看。”李蓮花歉然道,“不必了……”黑衣老者拍胸道,“我黑蟋蟀話說出口絕不收回,李樓主若能助我發現黃泉府所在,這底下的寶物你我五五平分,絕無虛言。”李蓮花道,“啊……其實你獨自拿走就好,我……”黑蟋蟀大聲道,“李樓主若是嫌少,那么黃泉府中所有奇珍異寶我拱手相送,只要你替我尋到‘黃泉真經’,無論什么寶物,黑蟋蟀連一根手指都不會沾上一下!”他轉身又對圍觀村民道,“只消你們助我挖開地道,這地下寶物,大家見者有份!”村民們原本聽得津津有味,心里暗忖這書生原來是個大人物,突地聞此一言,面面相覷,有些年輕人便紛紛答應,卷起衣袖來。
李蓮花目瞪口呆,沒過多時手里的木鏟已給人奪去,村民們一陣亂挖,那“窟窿”很快變成了一個大坑,底下依稀深得很,日光一照,下頭是不是有水根本看不清楚,看得清的是那人頭大小的口子破開之后,底下是一個極深的隧道,在潮濕的洞壁上有些一道一道的溝渠,那像是什么東西爬行的痕跡。
“哈哈,果然在此!”黑蟋蟀大喜,從人群中抓了一人,命他手持火把前頭探路。阿黃驀地被這黑衣老者抓了起來,心里大駭,又見他叫自己下洞,心里一萬個不肯,卻見黑蟋蟀腰間有刀,又不敢不從。只聽黑蟋蟀一聲長笑,“李樓主,聽說你在一品墳中頗有所得,如你在這底下一樣好運,你就得能讓人享用十輩子的財物,我得天下第一的武功,哈哈哈……我們下去吧!”
這“黑蟋蟀”本是武林道上的一位綠林好漢,武功不弱,在黑道之中,排名也在十九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