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云嬌臉色蒼白,“你只不過聽了夫人胡說,她一向不喜歡我……”
李蓮花看著她,嘆了第二口氣,“云姑娘,你忘了?從小棉客棧到玉城,程云鶴逃亡江湖,玉城主下令追殺致雞犬不留,當夜在客棧的劍士又全都被玉城主逼殺殆盡,唯一‘可以’活下來的人,只有你一個。”他緩緩抬起視線,看著云嬌的眼睛,“碧窗鬼影,從小棉客棧到玉城客房都曾出現,在這兩個地方都待過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又如何?”云嬌死死咬著嘴唇,“是鬼……鬼的話,也可以的,我沒有殺她。”
他看著她展顏微笑,似乎很能容忍她這種掙扎抵抗,“是鬼的話,不會騙人。”
她的臉色瞬間死白——“騙……人……”
“碧窗有鬼殺人一事,最離奇的不過是玉秋霜的尸體突然出現在程云鶴貨箱中,鶴行鏢行雖然不是高手云集,卻以信用揚名江湖,頗受敬重。”李蓮花溫言說,“程云鶴是不會騙人的,他說貨箱沒有人碰過,那就是沒有人碰過——在裝滿貴重珠寶、從來沒有別人碰過的箱中突然出現玉秋霜的尸體——聽起來是件無法解釋的事,但其實很簡單,”他對著云嬌微笑,“只要想通一點就知道玉秋霜是怎么進貨箱的。”
云嬌在臉色變得死白之后,剛才強硬的氣勢漸漸軟了,“什么?”
“程云鶴是老實人,并不表示人人都是老實人。”李蓮花保持著平靜而愉快的微笑,“程云鶴是不會騙人的,云姑娘卻是會騙人的,只要想通這一點,其實這件事并不奇怪。”
她閉嘴了,默默聽著,只聽李蓮花繼續說了下去,“鶴行鏢行的人并不知道當夜玉秋霜在小棉客棧,他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么?”云嬌僵硬了一下,點了點頭。“當夜在場的玉城劍士護送玉秋霜回玉城之后,也已經全都死了,是么?”李蓮花又問。云嬌又點了點頭。“那么,其實程云鶴并不了解玉秋霜當夜的情況,玉城劍士以訓練有素聞名,玉秋霜突然死去,也不會對旁人講訴當晚的情況。根據玉秋霜的尸體在半月之內就被送回昆侖山計算,他們一定是日夜兼程立刻趕回了……可惜的是一回城就因為玉城主發狂一事而全部死去,”李蓮花緩緩的說,“那么……江湖上傳說的、程云鶴得知的關于當夜玉秋霜究竟是死是活、在還是不在——都是由她的閨中密友,云姑娘你說的……證人也只有你一人——如果云姑娘在說謊呢?”他的眼睛看著云嬌的眼睛,“那天晚上,玉秋霜究竟如何,有誰知道?”
云嬌不答,像人已經整個癡了。
“如果你在說謊——那么事情顯而易見——玉秋霜一開始就在程云鶴的貨箱內。”李蓮花一字一字的說,語氣溫和,并不激烈,“既然箱子沒有被換過、也沒有人碰過那箱子,那箱子就是原來的箱子,只不過在那天晚上發現了尸體而已,整件事便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要是沒有騙人呢?”她低聲問。
“那就是世上真的有鬼。”他回答,“我怕鬼,所以我不信。”
“她……也不可能在程云鶴的貨箱里的,她根本不認識他……”云嬌無力的說。
“她不過是被托給程云鶴的十六箱貨物中的一箱,”李蓮花說,“鏢主本是來自玉城,玉秋霜人在箱里毫不稀奇。”
“你怎么知道鏢主來自玉城?”她突然脫口失聲問,臉上露出了極其驚駭的表情——要是說其他的事可以用推論和猜測解釋,但這件事怎么可能憑空猜出?
她這一聲尖叫,無疑確定了鏢主來自玉城。李蓮花一笑,“昆侖山出產白玉,山上的石頭多是礫石,中間夾帶玉石礦脈,玉城建在玉礦之上、冰川之旁,城內的石頭更與別處不同。用來壓箱底的石頭和玉城主花園里的石頭一模一樣,十六箱貨物中十箱裝滿了金銀珠玉,若不是玉城托鏢,難道是皇帝托鏢不成?”
“那……”她咬住了嘴唇,失色的唇在顫抖。
“玉城富可敵國,或者是太富可敵國了些。”李蓮花很溫柔的看著她,“十箱珠寶即使對于高官富豪來說,也實在是太多。我不知道托鏢之人是誰,但那不重要,”他緩緩的說,“重要的是……這批紅貨來自玉城、玉城不可能不知、玉秋霜之事你說了慌,還有和你一起出現的碧窗鬼影……那些螢火蟲……云姑娘,那不是鬼,鬼不必假扮鬼火——和鬼自己。”
她低頭看自己穿的一身黑衣和擲在地上的一蓬亂發,眼淚突然又一滴滴掉了下來。
“玉秋霜不是你殺的,你在替誰遮掩,為誰裝神弄鬼?”李蓮花微笑說,“其實只要明白玉秋霜并不一定死在小棉客棧,就很容易明白你在為誰遮掩,但是我希望云姑娘不要因此決意頂罪。”云嬌緩緩低頭,“你既然這么聰明,什么事都能看破……你去抓住兇手就好。”李蓮花搖了搖頭,“自玉秋霜死后所有裝神弄鬼的事都是云姑娘在做,不是么?包括今夜殺李蓮花,都是云姑娘親自來——你保護的人并沒有打算和云姑娘一起涉險,你明白嗎?”
李蓮花的眼神和語氣都很溫和,那是一種非常內斂的和氣,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