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執(zhí)沒有回答,只是疑惑地問道:“不過,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渡燁磊抱著手臂,瞥了眼浮仙宗弟子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怎么知道?據(jù)我所知浮仙宗財庫虧空已久,門下弟子也多有凋敝,再不解決恐怕宗門基業(yè)危矣……之后若有人動了歪心思,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未可知啊。”
陶執(zhí)聽出他話里有話,心想浮仙宗應(yīng)是出了大事,連蕭玉折都被蒙在鼓里。
蕭玉折更是臉色不佳,目光嚴(yán)厲地看向車灝,斥責(zé)道:
“我不在的這些時日,發(fā)生了什么?”
車灝撩起下擺半跪下來,眼神決然,他抱拳答道:“回稟尊上,宗門確實曾遭過劫難,寶相閣忽然失竊,損失慘重,后來一干弟子接連病倒,連藥王都診不出是什么藥,我心中有愧不敢告知尊上……弟子不該欺瞞尊上,愿受處置!”
話音一落,兩人神色都不太好。
反觀渡燁磊卻很是得意,眉梢難掩喜色,畢竟他一直盼著浮仙宗倒,現(xiàn)在可真讓自己盼來了。
“先起來罷。”蕭玉折低眸說道,浮仙宗發(fā)生此等大事,他也不能逃脫干系。
“是……”
“你將所偷的法器交出來,今日之事便一筆勾銷,我不會再追究。”渡燁磊說道。
陶執(zhí)低聲輕笑道,“你口中的法器可是‘鳳王箭’?”
說罷,抬起手掌心向上時,空氣中騰地燃起一團(tuán)火焰,熾熱的光芒蘊含著強(qiáng)悍的力量,隱約閃爍著片片琉璃的反光。
渡燁磊眼睛都看直了,上前一步說道:“正是,它果然在你那里。”
但是,下一瞬陶執(zhí)卻掌心向下,將明亮的焰火收了回去,周圍的光線仿佛變得暗淡了些。
“我忽然好奇,你這些年良心可有不安?”
渡燁磊臉上露出茫然,“何出此言?”
“渡燁磊,你跟浮仙宗作對就罷了,為何還一心致其死地?浮仙宗是劍尊的畢生心血,你可對得起當(dāng)初對你有恩的劍尊!”
“你,憑什么指責(zé)我!”
陶執(zhí)無奈地?fù)u了搖頭,苦澀一笑:“因為劍尊是我?guī)煾福彩俏摇!?
渡燁磊目光微滯,胸腔內(nèi)充溢著怒火,他提高了聲音道:“你不可能是他!別用他的語氣跟我說話。”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也未必真的是他。我記憶里的小磊,從小就是個笨蛋,沒少被師父罰在玉林思過,卻也不曾忘卻初心,希望通過苦心修習(xí)劍法,堂堂正正成為仙門第一……他絕不會做傷害我的事。”
話音一落,空氣剎那間陷入寂靜。
渡燁磊此刻心情是震驚的,他當(dāng)年寄宿在劍尊府上,還是個無名的毛頭小子,雖然修行的資質(zhì)不錯,但是腦子卻是一根筋,時常因頂撞劍尊而受罰。
有一次被罰在玉林思過七日,玉林個黑暗危險的森林,夜晚吹著寒風(fēng),狼嗥陣陣,他被倒吊在樹上,只能靠自己摘果子充饑。直到第三日,陶執(zhí)偷偷給他送了點心,告訴他不要聲張。
毫無疑問,這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曉。
他臉上的冷硬竟然松動了,就像是冰塊突然有了裂痕,眼眶漸漸泛起淚光,“陶執(zhí),你……你真的還活著?當(dāng)年我聽說你已經(jīng)死了,被蕭玉折親手所殺。”
“當(dāng)然,我不是站在你面前?”
此番情景,陶執(zhí)也做不到無動于衷,他眉梢染上動人的笑意。明明自己比他還要大上兩個月,可渡燁磊就是喜歡喊他師弟。
于是,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詭異地溫馨起來。
萬重宗的弟子們都有點懷疑人生,這位渡長老是在跟……這個可惡的魔修盜賊敘舊情?
陶執(zhí)瞥了他們一眼,對渡燁磊說道:“讓他們先在外面等候。”
渡燁磊也忽覺失態(tài),他神情又嚴(yán)肅了起來,沉聲下令道:“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jìn)來。”
“呃……是。”
萬重宗的弟子們目瞪口呆,自家長老什么時候這么聽話過?
而神奇的是北衡仙君也下令,讓門下弟子一同出去,頗有些要談大事,趕走甲乙丙丁的味道。
眾甲乙丙丁紛紛退下,很快殿上就只剩下他們?nèi)恕?
在渡燁磊的追問下,陶執(zhí)將自己從荷州“失蹤”,再到進(jìn)入魔界被控制魂魄的事情,盡數(shù)說與他聽。
聽完后,對方神情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原來事情竟是如此,那圣尊竟然有吞并修真界的野心,是他害得你差點丟了性命……”他輕嘆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這三百年來我愧疚不已,內(nèi)心深受煎熬,總是想著如果早些趕到,盡些綿薄之力,或許浮仙宗也不會落此結(jié)局。”
劍尊對他有提攜之恩,可以說沒有那封推薦信,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渡長老。然而,他連劍尊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小磊,事已至此,不必再自責(zé)。倘若師父在天有靈,也定不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