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正要去前面的寺廟,再過一個時辰就該關門了。”老婦人上下打量他,眼睛有些發亮:“反正你也要接著等,不如同我去前面的寺廟, 為心上人許愿祈福?或許有緣啊,能在那兒找到她呢。”
老婦人遙遙一指,果然在岸邊停泊了不少船只, 多是男女成對,結伴同往。
自然也有老年人為兒孫祈福的,老婦人便是其中一員, 她家住在不夜城以北,早先便聽聞此寺廟許愿最靈驗, 便趁著這花燈會來了這里。
現在就只剩下兩只了,夜風吹過水面,帶起一陣陣悚然的寒意。
少年眼見老婦人登上了船,眉眼卻沒有半點神往,眼底的漆黑霧色分外濃郁。
他剛想收回目光,突然看到有個熟悉的人,猝不及防闖入冷淡的眼簾。
那個人……竟然也登上了船。
與此同時,身體也率先做出了反應,他最后一刻上了渡江的船。
河上寒風吹過耳畔,岸邊的秀麗景色慢慢褪去,在偌大的“天河”之上,只有兩艘船相隔不遠,在往對岸劃去。
他本與四師兄相約看花燈,沒想到遲遲未等到人,竟是與另一個男人坐船游玩。
白衣少年努力克制內心的嫉妒,他靜靜窺伺著前面那艘船,想要尋找時機把事情問個明白。
四師兄跟那個男人有說有笑,臉上的表情是那么生動。
白衣少年突然感覺手上疼痛,他后知后覺地低下了頭,發現手上的花燈已經被震碎了。
破碎的琉璃扎進肉里,雙手頃刻間沾滿鮮血。
他目光憎恨地看著那個男人,濃濃的殺意幾乎要毀滅理智,可是那一刻對方竟然發覺了,準確無誤地朝這里看過來。
對方眼里沒有半點驚訝,反而是充滿了……同情。
白衣少年目光赤紅,“你憑什么帶走他!”
“他不是你的四師兄,為什么不能帶他走?”男人眉眼比他更加冷厲,氣勢也極為強橫。
“四師兄早就被你殺了。”
白衣少年臉色倏然慘白,內心充滿了怒火,這個人竟然胡說八道!
可未等他反駁,卻發覺手上不疼了,他驚愕地低頭再一看,卻發現上面的琉璃碎片消失了,而是更加粘膩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這是誰的血……
他心口驟然發疼,不敢去深思,這些鮮血究竟是自己的,還是……還是……
“醒醒!”
“仙君,你醒醒!”
蕭玉折恍然從夢中驚醒,周遭紊亂的靈力瞬間恢復平靜,但是附近的花草都被摧毀了滿地。
他扶著額頭,半倚靠在床邊,此時后背已經被汗水濡濕了。
身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如果不是陶執及時叫醒了自己,那么很有可能會殃及之前的傷口。
“多謝。”他心緒尚未清明,眼底掠過一絲倉皇。
“你不會跟別人走,是嗎?”
陶執一直坐在床邊,他發覺手被對方下意識握緊了,“我在這里,不會走的,放心吧。”
蕭玉折眼底紅光稍逝,他看上去沒有平時的偽裝,袒露出來的模樣真實而……不安。
陶執也不明白,為什么心里會覺得難受。
他知道近幾日蕭玉折睡眠不好,時常在夢中驚醒,可是今日最嚴重,就像是掉入夢魘般,難以喚醒。
問起之時,蕭玉折卻沉默了一下,然后說他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只不過因為傷勢,次數才頻繁了些。
他沒有多言夢境,陶執也不好追問,只能在旁默默陪伴,同時希望等他傷勢好了,便不會再做這樣的噩夢。
半個時辰后,陶執見天色不早了,便準備起身離開。
石洞之后的那座山頭,在三個時辰后會“熄幕”,所有花草都會陷入沉睡,不可采摘。
陶執每次都會在“熄幕”之前,將次日所需的綠葫草備齊,這一次也不例外。
蕭玉折自然答應,讓他多加小心。
只是,待陶執走遠之后,蕭玉折睜開眼睛,其中一片清明,無半點困意和倦怠之色。
方才的夢境是否為某種預示?
他此刻再難入睡,索性從床榻上走了下來,在置衣架上拿起了陶執的一件衣袍。
那是他芥子空間里的弟子服。
蕭玉折感觸到衣裳的冰涼絲滑,上面的紋飾顏色,皆是精美絕倫,可是……
這件衣裳是那天校場訓練完,陶執落在他那里的,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把衣裳留了下來。
不過后來,陶執也忘了丟哪兒,再也沒回來尋找。
蕭玉折神思漸漸收回,他攥緊了衣裳然后又放開,因為他的目標不是它。
一連幾日,他都在收集跟陶執有關的“東西”,或許是頭發、衣裳以及某個細微的小習慣。
為的就是尋找過去的記憶。
他為何會有那些殘破的記憶,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