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蕭玉折不想要他,自己還有什么理由留下來呢?
陶執忽然覺得人生頓時跌落低谷,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然后趴在桌子上, 深深吸了口氣。
而此時門外漸漸傳來腳步聲,初六端著一壺新釀的桃花果酒,準備敲響陶執的房門。
但是蕭玉折忽然從院子外面走來, 初六客氣地問候了一句。
“且慢。”蕭玉折忽然叫住了他。
初六疑惑地回過身,笑道:“您有何事吩咐?我正要去給陶先生送酒……不如我讓人幫您?”
蕭玉折目光落在那壺酒,低聲嘆道:“他不能喝酒。”
“這是桃花果酒, 洛楚老板新釀的,味道口感都是上上乘, 蕭先生請放心。”
他果然嗅到了一絲香甜的酒味,不會過于甜膩又讓人沁人心脾。
“我來便可。”蕭玉折把托盤端了過來,冷淡地下了命令:“這件事不必你操心。”
初六:“……”
然后,他就在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遵從“命令”,一頭霧水地轉身離開了。
這位蕭先生,未免太古怪了。
當蕭玉折輕輕叩響房門,半晌之后里面才傳出聲音:
“初六謝謝你,但是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蕭玉折斂眸沉默了一會兒,“連我也不見?”
里面更加安靜了,就像是某種無聲的拒絕,讓人感到心情壓抑沉悶。
“……”
陶執在房間里蒙了半天,反應過來外面的人是誰,下意識就像過去開門。
可是他打開門,外面卻空無一人。
他不知為何,竟然松了口氣,不用面對蕭玉折或許是件好事?
回到屋子里,陶執便痛定思痛,決定調整好心態,慢慢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半個時辰后,他吃光了桌上的點心,摸著圓鼓鼓的肚皮心滿意足。
他與蕭玉折之間,已經有五日未正面接觸,默契地省去了每天夜里的治療“任務”。
這天,依舊是寂靜的一夜。
庭前月光如水,樹影斑駁,連風聲也漸漸止息,只剩下無邊的寂寥。
蕭玉折佇立在檐下,望著那扇黑漆漆的窗戶,身影微微動了動。
在進門之前,他想過可能要面對陶執的怒火,或者是冷眼相對……所以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沒想到,他看到的是那人正在……酣睡。
陶執身上半蓋著薄被,只穿著一件里衣,此刻也因為不老實的睡相,而稍顯凌亂。
他毫無所覺地翻了個身,拉扯到衣擺下的腰間一角,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膚。
蕭玉折目光微凝,然后默默移開視線。
他悄然俯下身去,留戀似的看著這張面容,然后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腹勾起陶執臉頰上的一縷發絲,輕輕別到旁邊去。
陶執皺起眉頭,像是做到不好的夢,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清寒的月光曖昧不明,斜斜照在蕭玉折的側臉,他握住陶執的手掌心,慢慢地扣緊五指。
“……”
陶執睡得迷迷糊糊的,神識也懶散地沒個正形,但是忽然他發現神識里多了一道白色的光。
那道光輕盈耀眼,漂浮在前方不遠處,當他伸手去抓的時候,那道光便一下子跑遠了。
他心里氣不過,便追了上去,白光引領著他進入了一片陌生地域。
金燦燦的識海里,白光慢慢地消失了。
陶執覺得這里很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直到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出現了一座恢弘壯麗的建筑物,威嚴地聳立在云間。
這是浮仙宗?陶執受到吸引般,往前靠近了些許。
景象再一次變化,他出現在了紫陽殿里,周圍俱是熟悉的一切,每個人的面孔都分外親切。
再往里面走,嘈雜的聲音便消失了。
偌大的紫陽殿里,蕭玉折坐在一張梨花木椅上,正在閑暇之余看書,日光熹微地落在他身上,就像是短暫地停留了片刻。
他忽然將書稍稍放低了,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然后伸出手去“撩撥”桌上的青蓮。
青蓮煩不勝煩,想反擊又有忌憚,只能氣呼呼地撥水,激起一圈圈波紋。
水漬濺落某只手指上,空氣霎時間微微凝滯,水波戛然而止。
然后,就在青蓮的怔愣中,蕭玉折用沾了水珠的手指,輕輕在“它”身上擦拭干凈。
“……”
蕭玉折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絲戲謔恍若錯覺。
眼前的景象儼然是之前發生的事,而且還是蕭玉折的記憶,陶執正詫異識海之中,出現“記憶回溯”的原因。
畫面再一次扭曲變化,這一次是翰辰書院,所有弟子都在校場上頂著烈日,刻苦訓練御劍術。
他在校場上站得筆直,臉頰曬得發紅,不多時便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