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災(zāi)連年,西番不好過,大梁未必就好過到哪里去。謝元貞莞爾,并未提及大梁去年的旱災(zāi),只是三兩句帶過,交談中瑩亮的眼睛偶爾掃過赫連誠,那廂赫連誠便再忍不住,反手從庾荻手里掏了朵花燈跑過去,插進(jìn)?兩人中間。
河邊影影綽綽,來的是男男女女,他?們?nèi)齻€(gè)大男人一齊出?現(xiàn),倒是一抹別樣?的風(fēng)光,尤其?燭光照亮赫連誠的下巴,簡直將他?整個(gè)人照成一朵大花燈。
“這兒水寬,漂得遠(yuǎn),”赫連誠插隊(duì)插得理直氣壯,今夜這醋他?可算喝夠了,如今他?也是越來越見不得謝元貞對其?他?郎君如此示好,尤其?對方也是一派謙謙君子,他?眉眼一挑,壯碩的身軀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戚大人不介意我在這兒放花燈吧?”
“自然不介意,”戚瑞相當(dāng)識趣地?讓開了些,還擔(dān)心謝元貞會被擠到河里去,“赫連大人不如過來些,謝大人會不會有點(diǎn)?擠?”
“不會,”赫連誠將人擋得一絲不漏,自己的東西還得自己看得緊,“我有數(shù)。”
“可我的鞋子濕了,”謝元貞挨著赫連誠,將下擺一撂,一臉無辜,“還是有勞赫連大人過去些吧。”
嘖。
赫連誠心里儒釋道來回念,才端出?一臉清心寡欲,“好。”
“戚大人知道怎么放花燈嗎?”赫連誠的意思不能更明顯,可謝元貞偏還不知死活,還想繞過去與戚瑞聊天:“花燈要順流遠(yuǎn)去才是吉兆,燈不能滅,盞不能翻,我?guī)推荽笕朔拧!?
“我離得近,還是我來吧。”赫連誠臉上不自覺地?抽了下,勉強(qiáng)牽出?一點(diǎn)?笑?意,心里卻是急得不行,可出?手?jǐn)r人的瞬間,謝元貞忽然腳下一崴,就要往河里去!
“季歡!”
赫連誠下意識彎腰去撈他?,長發(fā)飄散間謝元貞折腰回身,在一片燈燭花海中,兩人唇齒相觸,咫尺之間滿是謝元貞的壞笑?。
這廝故意的。
戚瑞猛然起身,他?不會武,只能干站在一邊,對兩人過分親昵的舉動絲毫沒有懷疑,“謝大人沒事兒吧!”
兩人勉強(qiáng)分開一寸,赫連誠被當(dāng)眾戳穿爭風(fēng)吃醋的伎倆,毫無羞愧之心,還趁機(jī)捏了謝元貞的腰,“無妨,撈起來了。”
謝元貞就故意扶著被捏過的地?方,站不直似的要人扶,“多謝赫連大人。”
“這腰怎么了,莫不是閃著了?”戚瑞全心全意都?在謝元貞的腰上,今夜是為帶他?出?來游街,若是謝元貞出?了什么事,戚瑞可擔(dān)待不起,“要不趕緊回去瞧瞧大夫吧!”
“也好,”謝元貞又看了一眼赫連誠,今夜玩鬧過,也游過街,眼下該談?wù)铝耍?輕輕捏了一下,松開黏在赫連誠身上的手,將身一躬,“我也正有要緊事想與戚大人商談。”
…
刺史府
“互市?”
戚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謝元貞攤手一指,“咱們赫連大人從前便是大梁與五部貿(mào)易往來的皇商,互市一事由他?來談更為妥當(dāng)。”
“方才席間戚大人已簡單介紹了西番的情況,”赫連誠大刀闊斧,開門見山,“我看西番國?土與江右三州郡其?實(shí)差不多,只是西番山地?為主,糧田稀缺,不如你們出?錢、茶葉之類,我們出?糧食、布匹之類,咱們互惠互利。”
……是如此一來,實(shí)在是西番占的便宜更大,”戚瑞還有點(diǎn)?懵,腦袋想什么,脫口便問:“赫連大人,謝大人,你們究竟想要什么?”
“戚大人通透,西番山脈縱橫,山多寶貝自然也多,”赫連誠與謝元貞對視一眼,笑?得一旁看著的戚瑞有些發(fā)慌,“西番的玄鐵礦豐富,大梁原先的玄鐵礦都?集中在朔北,如今五部狼踞,我們的人過不去,便無法打造兵器。”
話說到這里,戚瑞立刻明白過來,大梁與五部這是馬上就要開戰(zhàn)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西番雖是小國?,但也有令人覬覦的玄鐵礦,今夜一旦戚瑞應(yīng)下,來日便是大梁的盟友,北靖的死敵。
戚瑞猶豫了。
“只是西番不過是個(gè)小國?,玄鐵礦也并非取之無盡,”戚瑞神情嚴(yán)肅,又變作白日無懼生死的模樣?,“倘若來日大梁調(diào)轉(zhuǎn)槍頭,西番豈非沒有半點(diǎn)?抵抗之力?”
合作與聯(lián)盟截然不同,雖說現(xiàn)在他?們也沒有抵抗的能力,但好歹西番現(xiàn)在還有得選。
……樣?吧,大梁與西番交易的糧食折價(jià),我們讓利三成,這個(gè)誠意夠不夠?”赫連誠用手指比了比,戚瑞的眼睛在搖晃的三指間閃爍不定,“玄鐵礦并非取之無盡,這點(diǎn)?也請戚大人寬心,大梁并非趕盡殺絕之人,既然糧食的交易量可以計(jì)算商定,玄鐵礦自然也是一樣?的道理。”
足足三成。
戚瑞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不由捻了捻,“三成會不會太多?”
雄鷹的齒縫肉也足夠麻雀飽餐一頓,戚瑞確實(shí)動心了,但他?還要試探,對方是否還有別的要求?
赫連誠只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