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誠!”
俄勒昆驚魂未定,一摸脖子,只?見半只?手掌都是鮮血,他抬眸,有?些意料之外——
“你就是赫連誠!”
聞言巴察與?塔爾敦偏過一眼,斜刀向?幾步之外的人影,弩箭之下,赫連誠鋒利的五官在電閃雷鳴間若隱若現,白鶻盤旋落到他頭頂的枝杈之上,身后不遠處,王崇與?劉弦他們?也終于跟上來。
“那年冬至洛都城東,山洞前是你?”赫連誠定睛,腳下一動,去摸腰后的斬閻羅,“當真是冤家路窄!”
“是啊,當年叫我逃脫,”俄勒昆冷笑?,“你猜今日能否抓到我?”
“我赫連誠從不做無用功,”赫連誠單手舉起弩箭,當先踏出一步,身后一眾官差同?時舉起弩箭,星星點點一片,烏泱泱瘆得慌,“你不如想想,今日如何死會更體面!”
“且慢!”俄勒昆提緊繩索,猛一推謝含章擋在前面,“亂箭易傷無辜,真到緊要關頭,咱們?拿謝小姐當擋箭牌也不是沒可能!我勸赫連大?人三思而后行!”
謝含章被?塞著嘴,一聲不吭,看向?赫連誠的眼神毫無畏懼。
赫連誠腦中忽然閃過謝元貞的模樣。
不愧是兄妹,越長越像。
“那你自己選,”赫連誠眸子一暗,弩箭換了斬閻羅,他雙手握刀,腳下起勢,“要怎么?死!”
“自然是拉著你一塊兒下地獄!”說?著塔爾敦拔刀站在三人之前,開口的瞬間向?赫連誠沖來!
兩人陣前對戰,俄勒昆和巴察轉身帶謝含章要先走,誰料身后庾愔率兵也正趕到此地。庾愔得白鶻飛信,在樊讓回來報信之前已經開打,解決那隊騎兵之后隨即調轉會師。
“幾位上哪兒去啊?”庾愔亮刀,士兵霎時散開圍成一道月弧,“天色已晚,不如留下用個便飯,就別走了!”
電閃雷鳴,周遭巨樹接雷,舉目四處火樹銀花,三人被?團團包圍在中心纏斗,塔爾敦猛然甩刀向?赫連誠,一聲怒吼下竟是倒拔刺槐。山林施展不開,盆口粗的刺槐橫推出去,一下撂倒沖鋒的幾十人!
只?見塔爾敦抱樹游刃有?余,血肉之軀陡然變作刀槍不入,那頭俄勒昆更是身手不凡,帶著謝含章閃避還能與?庾愔及一眾將士打個平手。
雷暴已起,赫連誠見狀猛然后退,搶過身后士兵的弩箭,兩側王崇與?劉弦交替上前,一左一右貼地滑過樹底,擰腰挺身,掃腿橫攻塔爾敦下盤。在觸及塔爾敦的前一刻,刺槐猛然被?拋起,塔爾敦騰出雙手,沾著木屑的兩掌奮力?一推,直接將兩人打翻撞上身后的大?樹!
樹身震顫,落葉紛飛,兩人張口見血,翻滾墜地時腑臟受力?,睜眼一片金星。士兵見狀連番上前,塔爾敦隨即又是一吼,刺槐重?歸掌心的同?時,對面赫連誠連發兩箭,直射塔爾敦埋在樹下的指尖!
一聲凄厲的慘叫,刺槐砰然落地,蕩起周遭一圈殘葉,塔爾敦雙手筋骨盡斷,將士大?喝一聲再次進攻,塔爾敦青筋暴起,起身的瞬間赫連誠飛身而上,重?重?一腳踏向?天靈蓋——
明暗交錯間時光有?剎那停頓,塔爾敦喉底咯咯作響,心中怒吼到嘴邊化作幾不可聞的呻/吟,赫連誠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接連的咔嚓聲后,塔爾敦直接從天靈蓋裂到脖頸,已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將士們?氣喘不已,咬牙紛紛跨過刺槐,有?幾個踩到塔爾敦腦袋踉蹌一下,他腦袋一歪,倒在表皮皸裂的刺槐上,雙眸通紅眼珠外凸——
死不瞑目!
“塔爾敦!”巴察被?另一批隊伍纏住,他目眥欲裂,橫刀砍人的同?時沖赫連誠而來,大?吼道:“我與?你們?拼了!”
至于俄勒昆那邊,庾愔與?士兵車輪戰,謝含章在俄勒昆身后如同?風中紙鳶,她?掙脫不開繩索卻?可以搗亂,此刻又用身體去撞俄勒昆,庾愔趁機橫刀砍來,誰知竟又被?俄勒昆側身躲過!
“若你是我大?梁將領就好了!”庾愔斜刀停在幾步之外,兩人打到此刻,已不免英雄相惜。
“我也這么?想,可惜了!”俄勒昆喘息道,提刀主動進攻。
兩刀交錯的瞬間,雷暴又上一重?樓,直沖三人所在的中心而來,平地一聲霹靂之后,周邊燃起熊熊大?火,赫連誠心下一沉,回眸的瞬間只?見負傷倒地的庾愔,
謝含章與?俄勒昆都不見了!
“少玨!”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赫連誠一刀斬下巴察的腦袋,剩下的百人圍攻俄勒昆一人,遑論他們?還有?弩箭在手,只?要再有?一道閃電照亮夜空——
可是老天仿佛在作弄赫連誠,幾次引他接近希望,又反手將他打回絕望的無間地獄!
“狗老天!”
赫連誠站在大?火里嘶吼,仰天直視曾經的神明,可惜回答他的除了雷鳴,就只?有?周遭烈火噼啪的聲音。
大?雨滂沱下了許久,久到大?火湮滅,八盤嶺上的痕跡都被?沖刷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