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你說什么胡話!”謝母摸著心口阿彌陀佛,再?受不起刺激,說著她就去推身邊的侍婢,“莫不是發癔癥了??翠英,趕快去請大夫!”
“哎呀請什么大夫!”謝懋功不耐與他們多費口舌,只撂下一句便揚長而去,“兒子?當值去了?!”
院中只留主?仆倆面面相覷,翠英瞧這情?況也不妙,“老夫人。”
不過?一夜,謝懋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原先?在家?還是恭恭敬敬的,如今活像個混世魔王。
“他這看起來是不對勁吶,”謝母點頭,莫名恐懼涌上心頭,腳下一軟險些站不住,“不會是中邪了?吧?昨兒個還不是這樣!”
“要不,”翠英慌忙扶住老夫人,輕聲道:“請道士過?來去去邪祟?”
“對對!”謝母猛地看向翠英,馬不停蹄往前院去,“不請大夫,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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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那做法的道士如何說?”
幾?日后的黃昏,大司馬府院中,謝元貞掃過?身邊侍奉的念一,又轉向陸思卿,“道士如何說?”
“他說謝懋功果真是有?邪祟纏身,本打算當晚設壇做法,抓邪祟的原形,”陸思卿龍飛鳳舞,復述起來比那街頭的說書先?生還要精彩,“入夜后,謝母與侍婢躲在門外偷看,只見謝懋功果真獨自一人在床上翻滾,干癟的臉上寫滿□□,口中喃喃念著仙女二字,實則對面半個人影也不見!”
“竟有?此事?”念一突然插嘴,“不知后面那位謝公子?如何?那邪祟可有?除干凈了??”
“若是真除干凈了?,主?上如何能撤他的衛率,貶他回老家??”陸思卿說得渴了?,撈起一杯茶來喝干凈了?才說:“那道士徹夜做法,最后鼻青臉腫落荒而逃,說邪祟太強,已和謝懋功骨髓相融,再?除不掉了?!”
“那回了?老家?,”謝元貞細細吹著盞中的茶葉,“豈非要成街坊鄰里的笑話?”
“怪他自吹自擂,夸夸其談,三杯兩盞下肚,偏還逢人就說自己是下凡歷劫的仙君,每晚都有?那天宮仙女伺候自己。”陸思卿輕哼,“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陸公子?這一出說得好生精彩,”念一接過?小?憐從后廚端來的菜,莞爾一笑,“只是口干舌燥也餓了?吧,還請主?子?與陸公子?別耽擱了?用飯!”
“數你機靈。”
謝元貞睨他一眼,終究沒說什么。
與此同時,平州一處幽靜的宅院,慕容述靠在廊下的楣子?上曬了?一日的太陽,皺紋爬滿慕容述的臉頰,六七年過?去,又幾?番遭逢俘虜,他已是垂暮。
那個叫許夢生的主?簿仍在身邊伺候,只是往往一整日,主?仆倆也說不上半句話,黃昏時分,裴云京親自端了?菜來,許夢生去接的時候才說了?句有?勞。
“王爺請用飯。”裴云京一翻衣擺,輕巧地坐上慕容述對面的楣子?。
“勞裴都督親自送飯,”慕容述沒有?起身,他動作遲緩了?許多,眼下只是靜靜望著對面,“這就是本王的斷頭飯嗎?”
“晚輩還得仰仗您的賢名,若殺了?您,”裴云京掛著笑臉,又與面對李令馳時的那種感覺截然不同,“豈非叫晚輩遭天下人非議?”
“本王從始至終,不過?是個被貶離京的破落王爺,”慕容述輕嗤,抬手撫上灰白的須子?,“眼見是行將就木,只怕裴都督也用不了?幾?時。”
“大樹底下好乘涼,便是樹枯無回天之力,余蔭猶在,”裴云京笑意更深,直直望進慕容述的眼底,“王爺,可您得好好活著,否則如何能等到登基為皇的那一日?”
“你要本王像慕容裕一樣,做你的傀儡?”慕容述偏開目光,緩緩閉上眼,“那你最好看得緊一點兒,本王年事已高,要真尋起死來,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可你若是死了?,”裴云京猛地收斂笑容,撐著雙膝微微前傾,“有?什么顏面去見我母后嗎?”
“你,”慕容述霍然睜開雙眼,血色天光一時刺目,“你果真是裴后遺腹子??”
“怎么,”裴云京慢條斯理,尊老一向是他專長,“溫賢王不敢信?”
“本王只是,”慕容述眉間的皺紋微微加深,“可是不應該啊,裴后在位期間都不曾見喜,為何偏偏等到臨死之前,反倒突然身懷有?孕?”
“先?前沒生便詆毀我母后生不出孩子?,”裴云京靠上柱子?,他嘲溫賢王,同樣嘲笑天下所有?愚昧無知的俗物,“原來就連賢名在外的溫賢王也如此想,看來你與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原也沒什么兩樣!”
“本王,”慕容述噎住,轉而又說:“是本王小?人之心,可這些又是誰告訴你的?”
“原太子?詹事沮渠邃,太子?登基后,沮渠邃便接管皇后宮中事務,直到宮變,他一直陪在我母后身邊,可謂忠心耿耿,”裴云京話鋒一轉,又看向滿臉不解的慕容述,“不知如此,溫賢王可愿相信?”
“沮渠邃,倒是有?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