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令符!”薛瑤瑟后退半步,正經打?量起不顯山不露水的赫連誠,“你怎么?會有這東西?”
“果真是信物,”赫連誠晃夠了就將玉佩好生藏回胸襟,“你等受上官澤之命,明面聽從裴云京的指令,暗地則協助我對付李令馳??砂禈断騺碜?是認主,無論?哪一方都不可能將最?核心?的機密交托于你。你既心?知?肚明,為何還要?心?甘情愿,為我所用?”
“您也說了,是上官澤命我等協助赫連大人,”薛瑤瑟細指微微攥起,“奴家何來選擇的余地?”
“可當年投靠鐘離望卻是你自己的選擇,”赫連誠步步緊逼,單挑她話中漏洞,“薛瑤瑟,薛郎主,你為何要?轉投鐘離望手?下?”
“那么?敢問赫連大人是以何名義來問奴家?”薛瑤瑟沉默須臾,踏回一步,“是師戎郡太守,還是別的身份?”
“見符如見主,”赫連誠微微牽起嘴角,這些暗樁令朝野聞風喪膽,此刻赫連誠卻不禁懷疑他?們的本事究竟是否如傳聞那般厲害,“薛郎主七巧玲瓏心?,難道猜不出,也沒查過我究竟是誰?”
“赫連大人是朗陵來的皇商,”薛瑤瑟根本不吃赫連誠這一套,赫連誠既要?問她的話,必得先亮出真身,否則一切免談,“如今朔北淪陷多年,要?查您的過往談何容易?您沒有誠心?,就別怪奴家口中沒有實話!”
“好個伶牙俐齒!”赫連誠腦海里突然閃過謝元貞平素的花言巧語,可薛瑤瑟這張巧嘴比起謝元貞,到底還是差了幾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怎么?知?道,如今的薛郎主是否還肯效忠舊主,不會輕易向新主泄露機密?”
“您也說了暗樁最?是認主,”薛瑤瑟明白赫連誠的意?思,可天長日久也不見得能得這位赫連大人的信任,她沉思片刻,決定再?坦誠一次,“您信也罷不信也罷,我薛瑤瑟此生只忠于四方盟盟主洛珠一人——所以赫連大人,您究竟是誰?”
“靖襄元年,四方盟盟主洛珠代替天峰府崔氏出塞和親,期間誕育一子?,成為五部莫日族的月后,后莫日族合罕突然中毒身亡,月后大權在握,又毒殺剛成丁的親子?翟雉爾術,”赫連誠一字一句輕描淡寫,仿佛在訴說旁人的一生,“可惜她功虧一簣,合罕部屬突圍救出世子?——莫日族是回不去了,最?后他?們來到了大梁境內。”
“您,”薛瑤瑟恍然大悟,“您就是盟主的兒子?!”
“我是月后之子?,月后卻視我為仇敵,”赫連誠徹底正對薛瑤瑟,認真問她:“薛瑤瑟,你既說暗樁認主,那你是認舊主洛珠,還是認我赫連誠?”
“這——”薛瑤瑟。
“想清楚了再?來回話!”新主舊主本是一脈相連不分你我,可嘆天命作?弄,生生將母子?拆作?一對仇敵,赫連誠說完就要?走,剛擦身而?過,重?新回到太陽底下,卻聽身后薛瑤瑟赫然一聲——
“慢著!”
赫連誠回頭看她。
薛瑤瑟面對赫連誠重?新跪下,方才字里行間的不甘與不屑煙消云散,“洛珠已死?,您既是她唯一的血脈,薛瑤瑟自當奉您為主!”
赫連誠定定看向地上跪著的人,“不后悔?”
薛瑤瑟水靈的眼睛一抬,堅定不移,“死?不后悔!”
片刻之后,三?人重?新站回棚子?底下,劉弦留了半只耳朵,邊警戒周邊,薛瑤瑟與赫連誠對面而?立,距離稍近了些,只見赫連誠這才問她:
“母親出塞之前,曾留與你等什么?話?”
“盟主不許我等歸順中書謝泓,”薛瑤瑟不再?有所隱瞞,彼時她不過六歲,上頭還有個副盟主,虧得她與洛珠形影不離,好些話才不至于石沉大海,“她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可沒了洛珠,副盟主不比洛珠心?志如此堅定,耳根子?又軟,謝府不可去,這么?多毫無根基背景的女郎身處亂世,又如何能保全自身?因而?她們是投靠,亦是委身于鐘離氏,此后四方盟淡出視野,雅樂署粉墨登場,留下來的女郎終究淪為鐘離望刺探世家秘辛的手?中刀。
多少年來,許多人不認同副盟主的做法而?分道揚鑣,雅樂署之中也不單只有女郎。男兒志在四方,最?初洛珠取盟會之名為四方盟,便是認為女郎同樣可以志在四方,甚至入朝為官,為主上分憂,為百姓解愁。
兜兜轉轉,終究不過黃粱一夢。
“中書謝泓乃高祖托孤之臣,”赫連誠背后的手?慢慢攥緊,那些過往每揭開一片,都是一道將要?結痂的疤,“母親為何不許你們聽從他?調遣?”
“因為謝泓是佞臣骨,忠臣相,”薛瑤瑟不忿,“大梁五部聯姻,根本是他?一手?促成盟主和親一事!”
赫連誠陡然厲問:“此話從何說起?”
“盟主一心?為大梁女郎求出路,謝泓看出盟主所求,引崔氏抗旨,引盟主自薦。實則他?卻是看中四方盟的勢力想收歸己用,”薛瑤瑟也越說越激動,細長的脖頸青筋畢露,“謝泓用孝悌忠信束縛盟主,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