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宮人?還在清理各宮各院化開?的?雪,永圣帝正要上朝,出門前卻被前來的?大長秋攔住。永圣帝本?不想見皇后,可一聽她人?就在長信殿,也就不得不趕去見一面。
“何事如此鄭重?”永圣帝一進宮就要攙陸貴嬪起身,半分眼色也不愿在皇后這張老臉上逗留,他牽著陸貴嬪的?手極盡溫柔,與皇后說話的?語氣不過公事公辦,“非得孤在場,為?你?主持公道??”
李成碧徑直下跪,他們這對夫妻,本?也就是誰都瞧不上誰,只?不過今日皇后要借永圣帝的?手,這才多瞧他一眼,“主上,還請您親下圣旨,搜查長信殿中?巫蠱之物!”
永圣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怒吼道?:“放肆!”
長信殿的?宮娥寺人?大氣不敢出,只?聽永圣帝強壓怒火道?:“前朝巫蠱之術牽連甚廣,靖襄帝即位之時就已?明令禁止,一旦在后宮發?現有人?擅用?巫蠱之術,那便是格殺勿論,陸貴嬪豈是這樣陰狠毒辣之人?,又?豈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李成碧就知道?永圣帝要為?他的?妃子狡辯,只?是一件鐵證勝過千言萬語,李成碧不與永圣帝逞一時的?上風,只?說:“主上,究竟有沒有,您一搜便知。”
永圣帝看李成碧這般篤定,不禁有些猶疑,再一轉身,只?見陸商容已?跪下伏首,仿佛預備好了要認罪伏誅。
“主上,國不可一日無法?,大內后宮也是如此,”李成碧聲音沒有起伏,字字句句卻鏗鏘有力,直直撞在永圣帝驚疑的?心頭?,“若任由此風橫行,只?怕往后皇宮將出大亂!”
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永圣帝,如今上天屢屢降下警示,永圣帝不可掉以輕心,萬一,萬一是真的?呢!
……,”永圣帝一狠心,“給孤搜!”
皇后帶來的?宮人?差點就將長信殿翻了個底掉朝天,還不慎打碎了幾樣瓷器珠寶,玉石碎裂的?聲音震懾著長信宮中?的?一干人?等,他們面面相覷,都在害怕今日將要大難臨頭?。
唯有陸貴嬪始終安安靜靜,跪在永圣帝身前。
“找到了!”
寢殿中?突然傳來的?一聲,險些叫永圣帝站不住腳,李成碧心頭?大喜,成王敗寇在此一舉,她立時喝問?:“上頭?寫的?是誰的?生辰八字!”
不待李成碧伸手去接,下一刻永圣帝突然從宮人?手中?奪了去,“拿來我看!”
但他又?不敢看。
大內并無太后,陸貴嬪有永圣帝的?恩寵,還有什么?仇非得用?如此陰毒而不可告人?的?方式來泄憤?
除非,除非!
永圣帝攥著布娃的?手不禁顫抖,在確認之前還要先去瞧陸貴嬪——
“是不是你?,啊?”
堂堂帝王將最后一點真心托付于人?,此刻質問?的?尾音也帶了點顫意,陸貴嬪埋頭?不答,氣得永圣帝渾身發?抖,突然想要一把掐死陸貴嬪。
“主上,”李成碧冷眼看著永圣帝發?狂,還好心提醒道?:“不如先看看,那上面寫的?究竟是誰?”
永圣帝霎時回神,像個孩童般點點頭?,低頭?看向掌心的?雙眸放空,好一會兒才看清那上面的?八字——
乙卯年,丁酉月,庚午日,丙子時。
讀到第一個字的?時候永圣帝就冷靜下來了,他被皇后牽著鼻子,以為?陸貴嬪定是做了詛咒自己的?巫蠱,待讀完反而感到十分疑惑——
“這是誰的?生辰?”
永圣帝看著李成碧,這一瞬間反過頭?來是要質問?她。
李成碧猛然爬起來,踉蹌著走到永圣帝身邊一瞧,這一瞧可不得了,她直接從永圣帝手中?奪過布娃狠狠摔在地面,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劈頭?蓋臉甩了還跪在地上的?陸貴嬪一巴掌——
“賤人?,你?敢詛咒我父親!”
永圣帝便都明白了。
“來人?,拉開?皇后!”
這一出戲叫永圣帝看清了李成碧的?嘴臉,他本?就厭惡李家人?,陸貴嬪這看似小家子氣的?行徑反而令龍心大悅,他幾乎是珍而重之地將人?從地上抱起,生怕她這一胎有任何閃失。
“主上我——”永圣帝卻輕輕噓了一氣,安慰道?:“別怕。”
李成碧瞧陸貴嬪這副裝可憐柔弱的?模樣就覺得萬分惡心,她平白被人?問?候家中?染病的?老父,這口惡氣上來無論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
“主上,您方才可說過,在宮中?行巫蠱之術,”李成碧幾乎是與永圣帝直視,君無戲言,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信永圣帝會為?一介后妃收回成命,她特地加重最后幾個字,是在提醒,更是在逼宮,“是死罪啊!”
“在宮中?行巫蠱之術確實該治罪——”
永圣帝溫柔地拂過陸貴嬪鬢邊垂落的?散發?,美人?受辱,還是為?詛咒自己討厭的?李令馳而觸犯宮規,如此柔弱的?一個女人?尚且敢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