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貞微微點了頭,他至今無法忘記,山中觀內,李凝霜得知三?兄死狀的神?情,怪就怪李令馳立愛惟親,卻喜歡拿自己的親生女兒做賭注,“李令馳重傷后一直在服用調理身子的丹藥,七星棠既是李令馳親自弄來的,三?嫂用起?來更得心應手,不過她減其七分?毒性,李令馳經年累月地服用也?不至于斃命,只是英姿難振,再也?做不成梟雄。”
“她倒是舍得對親生父親下手,”赫連誠忽然想起?當年對父汗下藥的月后,至近至遠父子,至親至疏夫妻1,思緒漸遠,赫連誠又忍不住再往前邁一步,“倘若裴云京知道她下的是毒呢?”
謝元貞也?是一愣。
……起?來,有幾次李令馳看人的目光確實不大對,我原以為那是舊傷作祟,”謝元貞指尖微顫,險些觸及發燙的茶面,他對上赫連誠凝重的目光,“我于毒理上不甚了解,有沒有一種毒,可以改變人的性情?”
赫連誠與?之四目相對,不知道為什么,腦中一閃而過的是鬼醫二?字。
也?是怪了,自從得知謝元貞的身子不容易養好?,赫連誠便一直如這般患得患失。往日?不談毒理倒還罷了,一勾起?來,赫連誠的腦子就成了亂麻一團。
謝元貞看出?赫連誠神?色不對勁,趕緊撂下茶盞問:“怎么了?”
赫連誠強壓著心慌,脫口而出?,“我不知道。”
難得看見赫連誠流露出?一絲挫敗,謝元貞轉念一想,又問:“可是還在為兵器鑄造煩心?”
若是嶺南水師背后果真由?沮渠邃操縱,謝元貞心有預感,第二?次南征就是箭在弦上。
赫連誠卻搖頭,半晌才恢復平靜,他撇開茶盞,將謝元貞捧在手心,擱在膝上,“說來武庫失竊一案雖至今未結,好?在大部?分?兵器都追回來了,即便裴云京有心為難,那點兵器我這兒還能負擔得起?,”他環過謝元貞的柳腰,蹭蹭他肩窩,是逗趣亦是感慨,“從前我還不信,如今想來,果真是家有賢妻,夫無橫禍!”
謝元貞被他緊緊抱住動彈不得,只斜一雙桃花眼睨他,“誰是你的妻?”
赫連誠挑眉,太守大人向來能伸能屈,“我是妻也?成。”
這可不得了,床上的狼吞虎咽歷歷在目,謝元貞咽了咽,腰上隱隱作痛,顯然心有余悸,“那真是家有悍妻,欲壑難填。”
“大司馬冤枉,也?不都是我招的你,”赫連誠抬頭,兩人咫尺之間,謝元貞眉眼如畫,一厘一毫盡收眼底,他趁機問:“可有再吃寒食散?”
那些刻入骨髓的交/歡不勝枚舉,其中當數元宵節前的十四夜最為瘋狂,謝元貞想到這里,更是直接顫了一下,“我哪里還敢?”
赫連誠不信,偏湊上來聞,微涼的鼻尖相觸,輕而易舉戳破了謝元貞的心防。
他實在是被弄怕了,渾身癢癢,慌忙抽手擋住赫連誠的嘴,“便是吃了你也?聞不出?來,現下嘴里只有海腥味兒。”
淡淡的海腥味平添一抹茶香,經由?謝小公子一張朱唇飄然而出?,瞬間覆上夢幻勾魂的味道。赫連誠輕嗅指縫,下一刻鬼使神?差捉住那只左手,喃喃念道:“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2。”
倏爾一股沁涼滑過指節,謝元貞順勢低頭,入目是一枚玉質約指,牢牢套住他左手的無名指,也?牢牢套住他的一顆心。
細雨漸止,眼見似要雨過天晴,謝元貞與?赫連誠依舊緊緊相貼,不離分?毫,面對突如其來的定情之物,他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灼熱的呼吸交錯纏綿,赫連誠正經起?來,五官凌厲叫人不敢錯移半分?。一縷淡淡的陽光正灑在他臉頰,他整個人看起?來比鐸州林中約見那日?更為明媚,也?更為鄭重,“季歡,套上便不能再拿下來了。”
約指分?毫不錯,赫連誠輕憐重惜,一顆真心就此剖白置于謝元貞眼前。謝元貞紅了雙眶,深知這句不能拿下意味著什么,赫連誠絕非始亂終棄之人,他也?要謝元貞答應此生甘愿受他束縛,做他永世?唯一的妻。
赫連誠耐心等待,看謝元貞流光轉盼,唇齒翕張,心跳得不能再快,“你——”
兩人十指交握,赫連誠不再逼近,只在手上加了兩分?力,同時加重了這個信物的分?量。赫連誠情真意切,此刻何嘗不緊張?他盯著謝元貞的眉眼,只恨不能將他一筆一畫刻在心間,再開口,短短幾字已?然帶上不易察覺的顫動,“答應我!”
淚珠滾燙,滑落雙頰,謝元貞點頭的瞬間,赫連誠再忍不住親了上來。
“我是你的妻,”謝元貞意亂情迷,夢中被二?親斥責也?好?,日?后遭天下唾罵也?罷,他知道赫連誠是個什么樣的人就夠了。身為謝氏遺孤,謝元貞半生殘破不堪,今后甘愿沉溺在赫連誠的愛河之中,將自己的所有一切奉上,“此志永世?不渝!”
光陰如梭,轉眼又是日?薄虞淵,暮景殘光,師戎郡太守勤于公務,在其位謀其政,大司馬同樣不得閑,匆匆一見,謝元貞必須要回鐸州了。
臨走前赫連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