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之前?,李令馳還覺得江右三州的兵馬不足為懼,眼下看來又是不一樣的光景,他嘆了一口氣,似乎真的在自省:“有多少,打個(gè)海寇也叫人打得屁滾尿流?”
趙云清紅了臉,……襲豈能算數(shù)?”
“兵者詭道,大梁之后無義戰(zhàn),”李令馳有些不悅,“不管如何,越往南走?,這仗便?更加不是咱們在塞外時(shí)的那套打法,你素日領(lǐng)兵作戰(zhàn),該謙虛時(shí)還得謙虛!”
趙云清低下頭去?。
“不過?我?瞧那朱林蔚也防著赫連誠呢,”裴云京見船內(nèi)氣氛尷尬,又撿起方才?的話頭,“他這一投誠,豈知不是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束手?束腳的緣故。”
趙云清知道這是裴云京在拉自己,他立即接話道:“這倒是,一杯酒都要?替望京那邊管著,開口閉口安刺史如何如何說,到底縣官不如現(xiàn)管,他一個(gè)師戎郡太?守,卻要?隔壁州的刺史來處處約束,豈非任人擺弄的傀儡?”
“自然,”裴云京話鋒一轉(zhuǎn),“他若無野心,或者當(dāng)真一心為主,也就無所謂約束與否。”
這才?是關(guān)竅。
因此投誠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gè)赫連誠心里究竟打著多大的算盤。亂世兇年?,狼煙四起,天下人人都想做梟雄,可李令馳又豈容別人覬覦?
“那就看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是在一州,在三州,還是更多!”
李令馳這話說得重,猛然牽扯后肩的傷口,又咳嗽起來。趙云清看著不大好?,又揪著太?醫(yī)令進(jìn)?來仔細(xì)查看,等再躺回床上時(shí),李令馳已然有些困了。
“說來此去?鐸州荊棘叢生,平原與山地想來一樣不好?走?,總有些雜草需要?連根拔起,這路走?起來才?順暢。”裴云京刻意放輕了聲音,催眠似的,“明公,這刀鋒利與否,到了鐸州,咱們一試便?知!”
李令馳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趙云清卻又想起什么,打斷了明公安眠。
“對了明公,前?幾日您尚在昏睡,公冶驍那邊兒——”
李令馳沒說話,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兩個(gè)副將等了一會(huì)?兒,正要?摁下此事,忽然聽李令馳終于開口:“怎么,他又想玩兒什么花招?”
趙云清便?收回腳,呈上一封信,“這回倒不是他,回信的是賈昌。”
李令馳依舊閉著眼,只?問:“他說什么?”
趙云清學(xué)乖了,那些溜須拍馬以及不必要?的內(nèi)容都被篩了個(gè)干凈,“賈昌說他們本該已到鐸州,只?是路上,公冶驍被一個(gè)女郎——”
“哦?”說到女郎,李令馳也不困了,他睜開眼,“公冶驍前?腳報(bào)了宿仇,后腳馬不停蹄又要?尋新歡?他是不是還得寡人再給他搜羅一院子的絕色美人,好?方便?公冶校尉落腳鐸州夜夜笙歌?”
這話聽著好?笑,趙云清卻繃著張臉,“他是罪該萬死,只?是賈昌說那名女郎長?得有些特別。”
李令馳皺眉,“像誰?”
趙云清抬眸,“像司巧。”
“司巧?”
最后一句讓裴云京接了去?,“是那個(gè)給謝四公子下藥的。”
李令馳便?心下了然。
當(dāng)初謝家四郎是準(zhǔn)備與二郎一同南下的,為著將盡可能多的謝家人困在洛都,也為分散謝泓的心力,李令馳便?指使公冶驍去?給這位四公子下毒。
世人道中書謝氏有四子一女,唯子四郎自幼孱弱,這是個(gè)很好?的借口。而李令馳給的是毒也不是毒,它名喚七星棠,中毒之人狀若風(fēng)寒,可重可輕,只?消多一丁點(diǎn)兒,就可以要?人的命。
這份差事也算是公冶驍自個(gè)兒攬過?來的,誰叫他那個(gè)老相好?司巧的兄長?就在秘書閣事灑掃。
那秘書閣是謝家二郎的地盤,他平日里總帶著四弟前?去?翻閱古籍,里里外外包得密不透風(fēng)。但謝四公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只?有在秘書閣里,這毒才?能下得成。
按李令馳的吩咐,謝四公子本該立時(shí)斃命,但不知為何,許是下的毒不夠分量,又或許是司巧的兄長?陣前?縮腳,最后謝府傾盡全力,竟還是將人給救回來了。
只?是司巧本可以不用陪葬,且因著公冶校尉的關(guān)系,兄長?之過?何以連坐?錯(cuò)就錯(cuò)在司巧自己也有疏漏,偏叫雅樂署其他姐妹給看出?了端倪。
李令馳寬仁,此事點(diǎn)到為止,就讓公冶驍親自送那司巧最后一程。
……倒是會(huì)?挾恩求報(bào),”李令馳想到這里,聲音不由低沉,“這些日子種種作為,豈知不是對寡人這個(gè)護(hù)軍大人心懷怨懟?”
趙云清沒聽出?話里的意思,又問:“那護(hù)軍大人待如何?”
“賞。”
什么?
趙云清看了一眼裴云京,只?見他輕輕閉了一眼——
叫他閉嘴。
李令馳頓了頓,自顧又接上,“寡人愧對公冶校尉,自然要?賞他一個(gè)二衛(wèi)營。”
“那還真是便?宜他了。”
趙云清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