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立即跟上前去,“府君尋他?這會兒他正?和林放兄弟說話呢!”
“林放?”
“就是咱們來洛都的路上所?救,胸口?碎了骨頭的那個林放,”王崇怕赫連誠記不清,還伸手拍拍胸脯,“屬下今日才知曉,原來他先前就在?北鎮軍效力!”
“那正?好!”
赫連誠大步流星,聽罷直往傷員的院子而?去。
鐸州,巳時的謝府后院。
安置完謝家兄妹的胖廚娘腳步飛快,此刻穿過院子間的月洞,來到一間更僻靜的宅院。靠近門扇的時候突然又慢下腳步——
咚咚咚!
房內昏暗,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郎君正?伏案奮筆疾書,敲門聲宛如催命,驚得?他筆尖一抖,落下好大一滴濃濃的墨水。
好好一張方子,毀了。
他有?些懊喪,抬眸的瞬間看清來人,霎時斂了神?色。
只見胖廚娘倚著門框,笑成一朵豐腴的花兒,“小胡大夫,能否求您件事兒?”
小胡大夫蹭地站起身,聽了卻不敢笑,反而?更顯拘謹,“駱大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也知道大娘家那個不爭氣的,”駱大娘輕聲細語,又往門內跨一步,“都快十?七了還呆在?家里沒個著落。”
小胡大夫下意識往后退,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憑幾,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倒不知是撞的還是羞的,這一抹嫣紅自耳尖直透到脖根,“這,緣分自有?天定,也不能急于一時!”
駱大娘笑得?更歡,生生又往前走兩步,直將人逼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是呀,這緣分不就來了!”
小胡大夫先是臉頰一紅,隨即猛然反應過來,“哦?”
駱大娘見小胡大夫反應過來,終于肯開門見山,“清晨我去收菜,遇著一對來投親的兄妹 。喲,別提有?多慘了!那小郎君的右手似乎都斷了,就這么倒在?咱們后院門前兒,血跡拉了好長的一條!我就想?著——”
“那對兄妹可有?照身帖?”
能在?謝家做活的不比尋常仆役,每月可領不少月銀,尤其掌管廚房采買,月銀之外還有?油水。
但?首要一條,不得?來歷不明。
縱使駱大娘說破了皮,也是蓋不過這條,不過她轉了轉眼珠,湊近了與小大夫低聲商量——
“五部打得?兇,他們兩個小娃娃能撿一條命都已是萬幸,哪兒還能有?照身帖?不過那小女郎倒是乖巧,說待兄長能下地了,立即就去官府報備,記個白籍。”
小胡大夫便明白了。
“駱大娘的意思?,”他細細皺起眉頭,似乎在?衡量其間利害,“是要我這些時日先悄悄為?那郎君診治?”
駱大娘撫掌笑道:“小胡大夫果真聰慧過人!”
聽駱大娘的意思?,那兩個孩子年紀該是不大,且該守的規矩照舊,不過先后順序有?所?不同。
可小胡大夫猶豫片刻,仍是不大安心——
……二人當真是來投親的?”
“哎喲——”駱大娘有?點不大耐煩,她直接抓住小胡大夫的手肘,說話間又輕輕捏了捏,“都是半大孩子,那小女郎都還不到十?歲,若非投親,何苦千里迢迢跑來做個要飯的?”
“駱大娘,晚輩倒不是別的意思?——”駱大娘這一抓,幾乎就是揪住了小胡大夫的舌頭。他好容易掙開束縛,才能捋直了說話:“只是聽說最近城外在?抓人,想?是外頭并不太平,咱們府內自然也該謹慎行事。”
駱大娘連聲應道:“小胡大夫說得?極是!只是若他們兄妹二人當真來歷不明,想?必根本也進不來,既然能進城,那當是沒問?題的!”
包票打到眼下這個程度,小胡大夫心知肚明,今日這診他怕是非出不可了。
他又退開兩步,拱手道:“駱大娘既如此說,那晚輩便隨您走這一趟。”
駱大娘帶著小大夫進屋的時候,謝含章正?在?給阿兄敷帕子。
他們皆換過衣衫擦過手臉,與進門前的那副蓬頭垢面又截然不同。
“小女郎,”駱大娘眼見小郎君還在?昏睡,聲音輕得?不能再輕,“這便是府上專為?咱們診脈的小胡大夫。”
謝含章點點頭,趕緊下床行了個揖禮,“見過小胡大夫。”
“女郎客氣,”駱大娘早被?小郎君勾了魂去,小胡大夫卻一眼瞧出小女郎與眾不同,但?他裝作不知,只問?:“小郎君可是傷在?右手——”
驚鴻一瞥。
他這才明白駱大娘何以至此。
躺在?床上的哪里是個落魄郎君,簡直是塊渾然天成的美玉,輕輕碰一下都叫人面紅心跳。
懷璧有?罪,正?是這樣俊俏的小郎君,
只怕更容易招來是非。
小胡大夫強行拽回神?思?,他一只手搭上昏睡之人的腕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小女郎,“二位果真超凡脫俗,便說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