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公冶驍竟看見從不遠處巷口逃出的謝元貞!
公冶驍一見著人就如同貓見了耗子,抬腳還要追,可謝元貞卻轉身頭也不回,徑直朝著城門而去!
“那小子往城門跑了,咱們還追嗎!?”
士卒壯著膽子問,話音剛落差點被開了瓢,只聽公冶驍艴然罵道:“追個屁!撤!”
謝含章被拽著手往前跑,她眼見身后的追兵撤了回去,謝元貞的腳步也漸漸慢下來。銅駝大街上沒有人,只有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打更用的柝鑼。
“四兄,我們要死了嗎?”
隆隆聲響越來越近,越擊越響,她明白那意味著什么,她問謝元貞,臉上卻沒有畏懼。
話音剛落,城門洞開,兄妹倆終于停下腳步——
風嘯雪舞火連天
兵慌馬亂夜無眠
吃人的狼來了
第006章 城破
民巷縱橫如阡陌,謝元貞帶傷攜妹難敵硬手,若非特地繞到城門口晃一圈,恐終究難逃公冶驍?shù)淖凡丁?芍x元貞也沒料到城門竟就這么不攻自破,此刻還要從貫穿南北的銅駝大街往南逃便是雙腳難敵四蹄。
如此一來,眼下唯有折去與銅駝大街交錯的朱雀街,向城西城東尋一條生路。
可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后突然傳來重重馬蹄聲!
兩人還沒退到朱雀街,謝元貞來不及多想,拽著妹妹就往最近的民巷里鉆,誰知剛讓出幾步,便被一瞬千里的弩箭擦肩而過!
“都給老子狠狠射!”
謝元貞的心剎那提到嗓子眼兒,竟是再沒力氣走了。
“你們幾個帶著猛火油罐,死也給我死在城墻上!他娘的守城門的一群廢物孬種,老子一屁股的鐵蒺藜都來不及使!”
騎兵并轡齊驅,只在狹窄的巷口留下閃電般交替的殘影,他們顯然是沒注意到黑暗中還有兩道弱小的身影。謝元貞驚魂甫定,隱約分辨出馬上士卒的兩肩胸背皆束銀色甲片,憑著倉促間的幾句,他猛然反應過來——這正是六營之一的屯騎營重甲兵!
大梁還有可戰(zhàn)之兵!
角樓的隆咚戰(zhàn)鼓終于響起,整座洛都將要從麻木的沉睡中醒來。
殘影過去,兩人追著風探出腦袋,但見前幾排將士竟是以身作盾,以馬沖馬,將五部夷兵主力硬生生從入口撞回了門外的甕城之中!
“四兄?”謝含章被城門慘烈的場景一驚,下意識捏緊了謝元貞拉著自己的手。她抬起頭,只見四兄也似看呆了。但細瞧的話那雙眉眼凝重,又像在琢磨別的事。于是她又順著四兄的目光而去,遠遠見到方才那個當街怒罵的校尉已然登上城門,指揮作戰(zhàn)——
“頭兒,看樣子來的是先鋒!”
城墻上,那校尉身邊的副將舉著盾牌,幾乎是挨著身后快僵硬的尸體,在箭雨中大聲甩出這么個結論。
聽罷那將領沉聲點頭,道:“能拖一刻是一刻,角樓的鼓不能停,還要揮旗傳信給其他——”
副將不等校尉說完便奪了過去:“頭兒,這洛都城中哪兒還有什么其他營!?”
“傳!”
話音剛落,五部騎兵振臂一弓直沖角樓,數(shù)箭齊發(fā)之下,擊鼓的傳令兵很快就被射了下來——
“戎馬鳴兮,金鼓震,壯士激兮,身忘命1!”最后一字墜落夜空,轉瞬間便被猛烈的朔風撕碎,灰飛煙滅。
城樓上便傳來更重的一聲:
“再傳!”
“你們機靈著點兒!”
城樓下,先前巡邏的九人小隊此刻正捏著槍矛躲在騎兵后頭,小卒聽到老周沒頭沒尾的叮囑一回頭,卻見他腳步匆匆,竟是通往角樓的方向。
“老周你做什么去!”
小卒人慢了一拍,想拽老周的衣角也撲了個空。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2!”
聞言老周又留下一句,便再也不回頭地往前沖。
謝元貞站在遠處,目睹角樓上不斷有人下墜,只是前赴后繼,激昂的鼓聲便再不曾間斷過。
“將軍死綏,路絕重圍——也未必就是絕路!含章,快幫四兄撿來那地上的柝鑼!”
他攥緊了通紅的拳頭,隨即咬牙將腰封往上一拉,勒緊了刺傷的刀口。
謝含章睜大眼睛,懵懂于方才四兄所思為何,隨即便聽他開口做了個截然相反的決定——
“我們幫幫他們!”
謝元貞久病方愈又負傷失血,一開口灌進冷風便不住地咳嗽,謝含章就做她四兄的小喇叭,兄妹倆一個敲鑼一個吆喝,竭力奔走于街坊巷口。
五部鐵蹄攆著百姓的腦袋走,噩夢驚醒的螻蟻一刻不敢歇腳,不多時便如潮涌般至于城南關卡。
公冶驍此刻帶人正準備出城,忽見身后從街巷里涌出無數(shù)百姓。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蓬頭跣足,顯然是剛從熟睡中醒來便倉促外逃。
“頭兒?”
公冶驍身后的小卒皆捏著把汗,眼睜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