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下來他如愿憑借自己名列前茅的綜合成績以及各種獎項獲得保研資格,負荷過重已經壓垮了他的身體,可他還沒來得及品嘗自己種出的果實,一道天雷將一切清零。
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跌下神壇,成了空有其表的軀殼。
章祁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如果換做是他,估計早就鬧翻攪得一團亂,不可能像阮秋盛就這么靜坐著。雪簌簌地下,兩人沉默無言只能聽到落雪摩挲的細碎聲響。料到沒有回話,阮秋盛收起復雜的情緒,起身朝章祁月走去,解下披風將暖意裹進他懷中,彈落頭頂積雪,錯肩向外走去:“走吧,去見師尊。”
手掌被抓住,阮秋盛愕然轉頭望去,只見矮自己一頭的小學弟用另一只手在腰間不斷摸索,接著他掌心多了一張紙符。阮秋盛指腹經過字痕過處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穿透指尖撫平他內心,章祁月此刻再也不管什么宗規,拉起阮秋盛繼續說道:“我沒有糖,只有前幾日悟出的符紙,你收好。”說完又伸手壓過他下眼瞼,聲音小了一個度:“要是實在難受,找我哭也行。秋盛學長,我不笑話你。”
這是還是章祁月第一次這么說話,明明有些害羞但那雙眼睛卻閃著光,倒有些像搖著尾巴陪在身邊的金毛狗。
頭頂傳來重量,阮秋盛用力揉弄章祁月梳理整齊的長發,語氣中反倒壓不住上揚的音調:“哭個屁,我沒那么脆弱。符紙我會好好收起來的,謝謝師弟。”
長劍咣當落地,兩人動作同時僵住。順著聲音望去,不知何時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站在他們面前,頭發散落兩肩與黑衣顏色相撞,展翅欲飛的鶴紋別在袖口錦緞翻折處,臉龐棱角分明,劍眉下一雙杏眼倒映著驚恐,眼神在兩人之間不斷切換不敢置信問道:“你倆……不吵架了?”
“啊?”
“嗯。”
截然不同的反應讓上山尋人的沈琦更加摸不清頭腦。
阮秋盛比章祁月早幾日抄完宗規,在這個世界里他不過還是個十幾歲小孩,如今魂魄歸一,23歲的成熟埋在心底也使得他模仿不出年少的稚嫩。他被鄒煜領上山的過程中,全是在聽師尊講述著百家仙門以及折戟宗的諸多事情,阮秋盛在一旁時不時發出簡短回應便不再開口。因而他也比章祁月更早知道還有沈琦這個宗門二師弟的存在。
“你倆不吵架了我還上哪看樂子啊……”沈琦撇嘴撿起劍柄,緊接著又笑嘻嘻地攬過章祁月,嘴里叨叨著瑣事快步引他下山:“小師弟你不在的時候我都快無聊死了,哎我跟你說,師兄我又學會了新招,這次保證不會再糟蹋師尊那些花草了,要不要看?……大師兄我們兩個先下去了啊!你也快點!”
兩道打鬧離去的身影莫名讓阮秋盛心生一點親近感,他甩開心中雜念,朗聲回應便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他突然覺得,這可能也是個全新的開始……
楓葉被撕成碎段鋪滿地面,修長的手指在上方畫圈,卷起小漩渦將它們吸入半空再落下,就這樣循環幾次像是看精靈起舞,頗有些趣味。鄒煜大叉著兩腿沒人樣地倚在門柱上,他瀟灑自由慣了,偶爾幾次端起架子還是在弟子剛入門以及長老院作妖的時候。
鄒煜聽到不遠處吵鬧聲立刻拍落衣衫上枝葉,腰板挺得筆直,指尖一抖,折扇在他控制下有節奏地甩動,好一個仙風道骨。
“師尊。”
鄒煜有些感慨,幾年前也是這三個小少年齊齊跪地,稚氣未退,心懷期待踏入修仙道。如今場景重疊,小孩們身量倒是拔高不少,只是那兩個……鄒煜目光稍作停留,隨即走上前用折扇輕點三人頭頂,話語中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前塵瑣事不必掛懷。&039;折戟&039;二字在世人眼中是不吉之詞,自古以來開宗立派起名都圖吉利向上,而我們以此名為戒。天道不可看破,窺天命者必反噬,可先輩貪欲終是掌控一切,以已私導致全派上下遭受天譴損失慘重。從那之后更名&039;折戟&039;,警示世人。”鄒煜稍作停頓看向遠方,繼續道:“別家師父帶徒弟都會題字相贈,我沒有這套習慣,但我對你們的要求,全在你們所見的四季更迭。”折扇一合,巨大的圖紙出現在空中,院中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
“沈琦,你一心為劍,出手狠厲,殺氣太重,此為大病。你居春景,萬物蓬勃之意卻因你那滿屋殺氣枯萎,你要做的就是修心養性,斂戾平和,等什么時候你屋外花圃開滿花再來找我談出門歷練。”
“是。”沈琦想要反駁卻被鄒煜瞪了回去,整個人蔫了吧唧垂首而坐。那花圃看上去不過幾塊田地,但倘若置身其中,一望無邊。他連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小野花都養不活,更別提開滿繁花了,這不是明擺著不準他下山
鄒煜腳尖一轉停在章祁月面前,捉起手腕感受他體內微弱的靈力,有些滿意地點頭:“章祁月,你自幼聰慧,入道極快,但太過于焦躁,需靜心,不可憑心而動,遇事需多加思慮,夏景炎熱需靠你不斷磨煉心境。我在你房內準備了充足的符紙筆墨,對應陣法書籍也都在書柜里,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