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寧蹲下, 附到蕭云川耳側,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父皇,眾叛親離的滋味好受嗎?”
蕭云川整個人收縮了一下, 仿佛聽見了鬼魅的聲音。
蕭永寧繼續道:“你對我母后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不過你放心, 我不會公告天下的。不是為了你,而是因為阿瀾他不想我變成跟你一樣的魔鬼。”
說完這些,蕭永寧站起來, 回首望著群臣。
大臣們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忽然開了竅一般全都跪了下來:“臣等恭請閑王殿下登基。”
蕭永寧:“父皇仍在, 孤豈敢僭越?”
“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內憂外患, 懇請閑王殿下以大局為重。”
蕭永寧笑了笑:“孤繼位倒也可以,只是諸位大臣要答應孤一個條件。”
左丞相:“殿下請講。”
蕭永寧到季瀾身邊與他并肩而立,伸出五指與他緊緊交扣:“孤若繼位, 便立季瀾為皇后。整個后宮只許他一人, 再不立其他嬪妃。”
“這……這怎么可以?”大臣們交頭接耳起來。
左丞相:“殿下與季大人情深義重,殿下想立季大人為皇后,臣等不敢阻攔。但為君者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臣懇請殿下能納一二妃子, 以綿延子嗣, 繼承大統。”
“既如此, 孤寧負天下。”蕭永寧說著竟拉著季瀾往殿外走。
季瀾頂著眾人的目光,與蕭永寧并肩而行。若那些目光能化為實質, 季瀾毫不懷疑自己早就千瘡百孔。可他一點都不害怕,內心的喜悅讓他想要歡快地雀躍。
直到兩人走到門口,百官們雖然焦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阻攔。
“殿下,你真不管了?”季瀾小聲地問。
蕭永寧停下腳步,詫異道:“難道阿瀾允許我納妃?”
季瀾板起臉:“不許!”
蕭永寧笑起來:“家有悍妻,皇位只能讓賢。”
整個天武朝有資格接任皇位的就只有蕭永寧和蕭永安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兒。讓賢,讓給誰去?季瀾心里嘀咕。
果然,就在兩人跨出金鑾殿門檻的一剎那,幾位重臣異口同聲地慌忙阻攔:“殿下且慢。”
蕭永寧慢悠悠地回過頭,看著他們。
左丞相:“求殿下三思。”
蕭永寧:“孤想得很清楚。孤不想負阿瀾,也不想耽誤其他女子。孤繼位后便立永寧公主之子為太子,養在阿瀾名下,由他悉心教導。”
蕭永寧考慮得如此周全,鐵了心要與季瀾廝守,眾大臣再也無話可說。末了,左丞相帶頭下跪:“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人緊隨其后。山呼萬歲的聲音回蕩在金鑾殿。透過密密層層的人群,蕭云川與蕭永寧遙遙相望。那是日落西山的余暉與冉冉升起的旭日之間的交鋒。終于,蕭云川不甘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一口鮮血從嘴里噴涌而出……
蕭云川死了。但他的死并沒來得及讓群臣陷入哀傷,因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了過來——龍靖包圍了京城。
天武朝的文臣武將對靖木關一戰記憶猶新,對召戎國尤其是龍靖聞風喪膽。聽到這個消息,文武百官亂成了一鍋粥。甚至有大臣提出了投降。
蕭永寧輕蔑地看了那人一眼,下令道:“來人,拖下去砍了。今后誰再敢勸朕不戰而降的,就想想你們的腦袋。”
蕭永寧對著外頭的士兵高聲道:“眾將士,可愿隨朕殺敵?”
“殺,殺,殺……”士兵們高聲回答。
“阿瀾,你留守皇宮,穩住大局。”蕭永寧轉過頭看向季瀾,神色在一剎那間溫柔下來,與剛才的威嚴冷厲判若兩人。
季瀾卻搖了搖頭:“皇宮由永安公主和未來的太子留守更合適。我要陪陛下一起上戰場。”
蕭永寧張了張口,終是妥協道:“好。但你要答應朕,好好跟在朕身邊。”
季瀾乖巧點頭。
蕭永寧領著韓越的磬州大營以及守衛京城的兵馬一同去迎戰。
登上城樓往下望,龍靖的軍隊已將京城圍得水泄不通。按兵力來看,雙方也算勢均力敵。可召戎國的士兵如今是背水一戰,士氣如虹。而天武朝的許多守軍內心卻是畏戰的,希望可以固守京城。
蕭永寧自然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他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他要憑著這一戰徹底坐穩江山,也徹底打垮召戎國。
“蕭永寧,你個縮頭烏龜,有種的,你開城門與我分個勝負。”龍靖在底下叫囂。
蕭永寧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配與朕交戰。”
“你果然是孬種。”龍靖見激將不成,帶領士兵發起了進攻。
京城的城墻高大而堅固,易守難攻。龍靖攻打了幾次都沒能得手。
蕭永寧看了看天色,對季瀾道:“是時候了。”
季瀾疑惑地看他。
蕭永寧笑著指了指遠處揚起的煙塵:“卓長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