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喜歡劍,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個劍修,從未變過,可是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始終是人——用劍的人。”
定光劍在兩人手中綻放璀璨的劍光,賀懷霄繼續說道:“這個道理其實是我師尊教的,他說劍修的劍很重要,但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更重要的是用劍的人,即使用的是最普通最平凡的碧光劍,也能有驚天的一劍。
所以在定光劍將要出世的鑄劍池前,賀懷霄說他也有想要守護的人,那才是他的“守心”。
是比他的本命劍還重要的人。
在湘汀州的顧雪洄迷茫于自己的劍意時,賀懷霄也在思索對于他而言,超越劍本身的追求是什么。
先天靈體親近大道,感知萬物融于法則。感知得越多,紛亂的念頭越多,在化神以前,若不能堅定于自己的所學,愈容易迷茫生出心魔。因此當顧雪洄決定真正成為一個劍修后,他的劍是心無旁騖,物我合一。
出劍即意到,他的劍道就是天地法則。
可是天生劍骨注定要走上劍道這條路,對賀懷霄來說,出劍是自然而然的習慣。可是他不能成為一個只知道出劍卻不知道收劍、眼中只有劍的癡人瘋子。
他的劍是超凡脫俗,心劍合一。
劍意無痕,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
他們是兩條殊途同歸的河流,最終出劍必然劍意縱橫橫掃四方,無人可爭鋒。
定光劍高高飛起爆發出金紅的劍光,染紅這片白亮之地。
清霜劍緊隨其后,兩把劍劍尖相抵。
冰霜覆蓋定光劍,將定光劍釘入地中。
以定光劍為中心點,一圈圈漣漪激蕩,白霧中升騰漂浮無數紛亂的銀白陣法刻痕,銀色符文飄飛。
虛空中,那些陣法刻痕符文不斷變化。
白鳥黑犀從對立面沖出,互相對撞;銀藍色的火焰從上方落下成鮮紅的火雨,下方掀起黑色的水浪,一個黑灰的影子潛伏其中,在火雨落入水面的瞬間張開血盆大口吞入;巨大的石柱從水中隆起凸出,轟隆碎裂成泥石流蜂擁沖下……這些可怕的景象全都封印在一層薄薄的六面體冰球中。
清霜劍一劍落下。
冰球中禁錮的千萬種陣法紛紛破碎,化作點點晶瑩的冰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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捭闔悲天卷高懸空中,徐徐旋轉布下封印陣法。夏侯泰對戰廣流仙宮等其他修士,用的是另一件本命法寶噬魂盤。
場上除了廣流仙宮幾個高層修為在化神之上,其他都是元嬰金丹,噬魂盤這種少有的神魂攻擊武器,不過一擊,他們脆弱的神魂就扛不住陷入混亂中,甚至會對周圍人刀劍相向。
沒有人知道,更遠的東側山脈,姜榭帶著白水跡悄然進入。
昔日軒紫劍宗的宗門駐地就是這里,被震雷宗吞并后,這里的建筑都沒有做太大的改變,只是顯而易見的,震雷宗對這里也沒多上心,任由好些屋舍風吹雨打,損壞慘破也不修繕。
震雷宗更關注的是靈氣最充足、種滿香愈木的浮云崖,在這三十五年間,陸陸續續安排不少弟子在此修煉。
姜榭略略掃過,嗤笑一聲:“竭澤而漁。”
這里的靈氣比三十五年前他來的時候要差了不少,震雷宗沒有如軒紫劍宗那樣,好好養護這些香愈木,讓弟子在這里修煉過后,就不管這些不會言語的樹木死活了。
白水跡還是沒忍住,補充道:“我們又沒有一股兒腦兒把所有的弟子都安排過來,只有最優秀的弟子才能來這里修煉!”
“比如你這樣的?”姜榭看也不看白水跡一眼,手中的折扇輕點,眨眼間就破了這里的陣法。
白水跡臉漲得通紅。
他這個資質放在長山州能算得上優秀,到了姜榭這樣出身中州天衍宗的弟子手里,只能算是平凡。
“震雷宗也就這樣了,”姜榭抓起白水跡騰空躍起,看著遠處的夏侯泰帶領震雷宗弟子大戰,“為虎作倀,氣數已盡。”
白水跡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哽咽吼道:“有誰不想變強,這又有什么錯!修仙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變強沒有錯,錯的是滿口仁義道德卻還要裝好人踩著別人的尸體上位,還不如一個表里如一的壞人。”姜榭看夠了,轉頭問他,“你還想活著嗎?”
這難道還需要問嗎?
白水跡看不懂姜榭,不知道這個看似笑瞇瞇實則深不可測喜怒難辨的白衣人到底要對自己做什么。
“你們震雷宗真的很敢想,”姜榭用折扇抵住太陽穴,想起故人微笑道,“多年前我來過云鶴城,與在這里做官的謝姓府君相談甚歡,感念他一片澄澈之心,為他稍稍破壞了一個不知道做什么的陣法。”
白水跡臉色倏地變白。
“哦,你果然知道,”姜榭了然頷首,“禍害遺千年,你也不是什么都沒有用的廢物。”
當時他不知道那個陣法是做什么用的,與云鶴城那個元嬰妖修布置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