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李渡河只對李若一個人特殊?
顧雪洄憂慮, 李若將賀懷霄當做試劍石,屆時他們之中只能活一個, 若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顧雪洄轉了轉手中的碧玉長桿化成碧光劍,試圖以溝通神魂中的清霜劍。
碧光劍碧綠的劍身凝結一層薄霜, 一劍揮出,冰雪寒氣凜冽,摧折所過之處所有花草。
江魚頭結束修煉緩過神來,迎面就是一道劍氣。
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有一道青綠色的劍光閃過, 替他擋下這道劍氣。
“又是誰惹了小師叔?”賀懷霄問。
“沒有誰?!?
顧雪洄蔫蔫地收了劍。
第二日,賀懷霄約顧雪洄一起去日和島附近的水域釣魚。
放餌下水,任由水流托著小船漂流。
兩人已經辟谷,其實能不能釣上魚果腹對他們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
斜陽沉入水中, 墨夜渲染水天相連清新成一話。
賀懷霄從袖里拿出一個竹哨。
顧雪洄瞄了眼,懶洋洋道:“這都多久的東西了, 我還以為小賀師侄早就丟了?!?
竹哨保存良好,十年過去,依舊青翠能發聲。
夜里水鳥都去歇息,竹哨的鳥聲著實突兀。
顧雪洄想了想,順勢用碧玉長桿做成的釣竿點了點水面。
水面波瀾波動如山巒起伏,水霧蒸騰若云霞流動。
山光水色,蒼蒼疏影綴霜花。
賀懷霄道:“我就只會吹個竹哨,還是小師叔雅致?!?
顧雪洄哼哼道:“你怎么只會說我的好話,這一點都不小賀師侄。”
“是啊,為什么呢?”賀懷霄笑著反問。
他實在坦然,直白熾熱地展示自己的情意。
顧雪洄握著碧玉長桿的手一抖,剛吃餌上鉤的肥魚就這么溜走。
“小賀師侄……”顧雪洄喉頭干澀,感覺自己要被賀懷霄的目光烤干,腦子大概是自己的霜雪凍傻轉不動。
渾身哪里都不對勁,怎么都想不出合適的答案。
或者說搪塞回絕這樣熾熱直白感情的借口。
他不想辜負賀懷霄,不想讓他失望。
顧雪洄很明白,賀懷霄一直都是一個堅韌極其有毅力的人,如果他一日不能給出明確的答復,含含糊糊繼續過下去,賀懷霄就會覺得有希望,終有一天能磨得顧雪洄松口。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顧雪洄終于說出話來,“也許你只是覺得我剛好這十年陪著你,所以才會……”
顧雪洄很認真地想了想,卻怎么也想不明白:賀懷霄閉關十年,他們都隔著一堵墻,賀懷霄是如何情根深種認定他的呢?
“才會什么?”賀懷霄追問。
“才會喜歡我!”顧雪洄接話的語速極快,耳根發燙。
他當然是知道自己出身好又有一副好皮囊,更別提的自己天資極高,年少揚名,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按理說顧雪洄應該收到不少愛慕才是。
實際上是一個都沒有。
參加天驕榜的修士多為元嬰,少說也有百來歲,顧雪洄一個十八歲金丹直愣愣闖進去,一開始是把他當做不知天高地厚的稚童。
即使按照修士的年齡觀念來看,顧雪洄和他們算是同輩人,還是有人下意識覺得他年紀太小鋒芒太盛。
仰慕有,妒忌有,唯獨難有愛戀。
顧雪洄以往當然是不在意這些的,甚至還樂得看別人的笑話。
于是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一下子自己就成了笑話。
只是幸好,在這舉目無親的湘汀州,他們的故事沒有別的旁觀者。
賀懷霄笑起來,低低道:“不是這十年才有的,十年前就喜歡了?!?
那個時候,自己還不知道這就是喜歡。
“十……年前?”顧雪洄愣住,下意識道,“我還是你小師叔呢!”
他的意思很明確,那個時候軒紫劍宗還在,賀石叫顧雪洄是一口一個“師弟”,要是被賀石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大徒弟竟然會對顧雪洄有意。
——這一點都不符合賀石教給賀懷霄的尊師重道。
“我一開始,確實不太喜歡小師叔?!辟R懷霄坦誠道。
他不喜歡那時顧雪洄的懶散不上進,時日常相處,顧雪洄偶爾使壞搗亂時就會彎彎桃花眼,笑得狡黠。
那個時候,軒紫劍宗其他弟子都感嘆過這位小師叔長得真好,若不是身份擺在那里,自己心頭的小鹿已經要撞出去了。
賀懷霄卻不曾心動過,只是覺得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小師叔人還不錯,只是自己不長進,從來沒有影響過別人。
后來震雷宗來勢洶洶,一夜之間軒紫劍宗分崩離析,是顧雪洄始終在賀懷霄身邊,帶著他走出那個變得陌生的軒紫劍宗。
在賀懷霄悲痛萬分時輕輕撫過他發頂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