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成功后又經歷大戰,縱然損耗巨大,曾又夏還是受益匪淺,她斗志昂揚打算找個地方繼續鞏固,待修養好了再追蹤幕后黑手。
“師尊!”
庚玄鏡外,任閑大喊出聲。
曾又夏明明死了,他早就知道結果,卻還是喊了出來。
那雙灰白色的巨大手掌從云上落下,雙手合十包住曾又夏。
大掌遮天蔽日,將曾又夏完全困住,強悍的□□難以磨滅,于是大掌抽出一根手指,點在曾又夏的眉心。
神魂灼燒,曾又夏瞪眼張嘴,無聲吶喊。
這不是強悍的肉身所能抵抗的痛苦,在最后一絲神魂湮滅之前,曾又夏抬起自己的手,極其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
這是她的最后一擊,體內強壯的經脈寸寸斷裂,成絲成線,五臟六腑研磨成肉醬泥渣,再也無法修補。
能在天衍宗內對七大傳承之一的大乘期浩蕩峰峰主出手,而且還是呈碾壓之勢,逼得曾又夏死前自毀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肉身……
任閑渾身發冷,不敢深思。
至此,最后一點雨瑟水精用完,庚玄鏡內的畫面劇烈波動閃爍。
“糟了!”任閑臉色一變,拉起林融就往外跑,“快走!”
被夏侯泰發現了!
庚玄鏡內伸出一只手來,莫大恐怖的渡劫期威壓降臨。
太遲了,不僅僅是林融,任閑同樣被這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寸步難行只想在原地匍匐跪下。
庚玄鏡內還有曾又夏的最后一縷殘魂,她已經沒有自主的神智,虛弱到吹一口氣就會消散。
夏侯泰破碎虛空的手一伸出來抓人,這縷神魂瑟縮了一下,而后看到鏡面外的景象。
那兩個人影之一她很熟悉。
是很久以前曾經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給她遞上拜師茶的徒弟;是在她倒下時,神魂還未完全消散,第一個沖到她面前喊她的徒弟;是到現在,仍舊不相信她墮魔執意為她洗清冤屈的徒弟……
不愧是她親手教的浩蕩峰首席大弟子!
“快……快走!”
最后一縷神魂燃燒自身,爆發強烈的光芒,攔住夏侯泰的手。
轟隆隆隆——
位于山體中的狹小洞府由普通的巖石鑿開,豈能經受得住渡劫期出手和大乘期殘魂的爆發?
碎石泥沙飛落,山體顫抖,在轟隆聲中塌陷。
“嗯?”
中州天衍宗,夏侯泰的手腕一抖,嘶了一聲急忙收回手。
旁邊的姜榭低著頭看似乖順,察覺到動靜還是忍不住往上偷看。
然后就被天衍宗掌門,昭靈殿殿主,他的師尊苗福給敲了一腦殼。
太上長老也是你能隨意冒犯的?
苗福給這個不省心的徒弟使眼色。
夏侯泰沒工夫搭理底下師徒兩人的眉眼官司,看著自己手指上焦黑臉色難看。
十年過去,任閑到這個修為了?竟然能傷到渡劫期太上長老?
姜榭抬了抬眉毛,咽下喉嚨里頭的驚呼,在被自己的師尊發現前,眼觀鼻鼻觀心裝乖。
“庚玄鏡在長山州。”夏侯泰語氣沉沉。
苗福會意,當即說這就派人去長山州找回,順便給了裝乖裝得太入神的姜榭一腳。
“長山州好像挺遠的,”姜榭接著話尾說道,“那邊好像挺窮的,窮山惡水出刁民,前幾年興義被在那邊兩個小門派撞了跨州飛船,據說光是怎么賠就扯皮了好久,賣慘甩鍋特別不要臉。”
庚玄鏡是天衍宗至寶之一,追回是肯定要追回的,只是為了臉面不能大張旗鼓,再加上天衍宗信心十足,上面留有夏侯泰的印記,只要一使用,夏侯泰就能感應到,不論天涯海角,都能破碎虛空抓到人。
“還有一件事,”夏侯泰說,“我留在庚玄鏡上的印記,被抹掉了。”
轟隆隆——
青天白日,忽然一道霹靂雷響。
姜榭倉促抬起頭,望向上首的夏侯泰。
他看不清太上長老是什么表情,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如雷鳴鐘響。
“庚玄鏡必須找回!不能落入魔修賊子手中,不然我天衍宗的臉面往哪里擱!”
雷聲轟響過后,是瓢潑大雨。
湘汀州甘霖島。
顧雪洄坐在廊下,伴著雨聲,埋頭在紙上裁剪出清霜劍的外形。
又是一年的晶天節,這是賀懷霄閉關的第十年,除了第一年,剩下的晶天節都是顧雪洄帶著甘霖島的島民放水燈。
今年應該也是。
雨水從天上落下,在地上匯集流入江河,滾滾向東匯入無盡海。
長生島。
李若甩著銀白軟劍,劍身筆直如線,與清霜劍樣子的水燈劍尖相擊,然后一戳。
水燈外形破碎,骨架潰散。
在另一個角落,這樣的清霜劍水燈還有九盞。
都是破破爛爛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