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天生劍骨?”賀懷霄小心翼翼用氣聲問。
“對呀,天生劍骨,命中注定的劍修,”顧雪洄毫不客氣,用手捏了捏賀懷霄的臉,“所以以后小師叔就靠你了,小賀師侄,我對你可是信心十足啊!”
三葉金鱗魚在他們搶劍的時候驚慌躲到小舟底下,現(xiàn)在又重新在舟邊探頭探腦查看情況,同時照亮賀懷霄通紅的耳垂。
顧雪洄也看到了。
他忍了忍,最后還是沒忍住,再次伸出賊手。
這次被賀懷霄及時躲過。
“小賀師侄你怎么這么小氣,我就摸摸。”顧雪洄玩心大起,難得能看到賀懷霄局促不安的樣子,就算是沒搶到劍,也回本了。
賀懷霄繃著臉:“李若回來了?!?
夜色中,李若飛身踏水,跳上小舟。
“你們在干什么?”李若敏銳察覺到在他離開后,這兩人一定是做了什么。
賀懷霄不適地轉(zhuǎn)開眼,起身到另一側(cè)拔出碧光劍,答道:“沒什么,和小師叔隨便切磋了一下?!?
“是我不好,讓你們久等了?!崩钊舯г拐f,“都怪琉光金童不好!”
他頓了頓,兩眼期待地看著他們:“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有什么不同?”
他的頭發(fā)從之前的黑灰變成全白。
一身綺羅紅衣似火,白發(fā)白眉白睫,皮膚蒼白毫無血色,手上一雙碧玉琢,腰間環(huán)一把銀白軟劍,即使是在這個黑沉沉的夜里,容色侵略性依舊極強。
顧雪洄:“所以你果然不是李渡河的親生兒子。”
湘汀州人盡皆知李渡河是即將九變化龍的鯉魚大妖。
李若笑著應(yīng):“確實不是,我是父親大人點化的蓮藕?!?
“難怪這么缺心眼?!鳖櫻╀÷曕止?。
賀懷霄別過臉,壓了壓嘴角。
李若當(dāng)然也聽到了,不過他并不在意這個評價。他一開始就沒把隱藏功夫做好,索性不管了,直接說明真身。
李若主動提出由他來撐船控制方向,剩下二人都無所謂隨他去。
李若立在舟頭,說道:“可惜你們?nèi)ゲ涣碎L生島,那里遍地蓮花,蓮葉田田無邊際,魚戲蓮葉間,是湘汀州一大勝景……”
銀白軟劍化成長桿一點,細(xì)碎的銀白輝光在水里蕩漾開。抽骨拔莖生葉,花骨朵在兩葉中間成型,銀色的勾線蓮花在漆黑的水面盛開,光瑩瑩,暗香幽幽。
“我也好想回長生島啊……”李若用銀白軟劍掐了一朵蓮花握在手里碾碎,說道,“有個詞叫做‘藕斷絲連’,我想從父親大人用魚尾把我從母體甩斷,親手撈起我點化啟發(fā)我的靈智時,我們就注定糾纏,無法完全分割了。”
顧雪洄依舊是不冷不熱:“那確實挺大的恩情了?!?
湘汀州蓮藕何其多,有幸被即將化龍的鯉魚大妖看上的蓮藕就李若這一節(jié)。
“父親大人的理想是一統(tǒng)湘汀州,我無以為報,只能努力幫他了?!?
賀懷霄淡淡應(yīng)道:“有目標(biāo)挺好的?!?
他轉(zhuǎn)頭,看向顧雪洄,伸出手指一點一點沿著舟邊探過去。
與另一只玉白的手指尖碰了碰。
“我知道,”顧雪洄說道,“明心見性,心純則真?!?
顧家老祖宗曾說過,顧雪洄根本就沒理解先祖為何專門將這句話作為傳承劍法的開頭。
顧雪洄陷入一種奇異的境界,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安定。
在中州的天衍宗有老祖宗守護時他沒有,在長山州滿山的香愈木時他沒有,偏偏在陌生的危機四伏的湘汀州,顧雪洄定心了。
風(fēng)徐來,細(xì)雪飄飛,紛紛揚揚落在銀白的蓮花上。
水面結(jié)了一層晶瑩的薄冰,小舟停滯在原地,坐看細(xì)雪將蓮花壓低,覆蓋。
舟頭的李若瞇了瞇眼,手指微動。
雪下蓮花撲簌抖動,從雪里探出來,綻放得更盛。
顧雪洄在舟尾,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趴在舟邊懶洋洋地抬眼欣賞這幅奇異景像。
月夜雪下銀蓮搖曳。
碧玉長桿在顧雪洄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
雪不停,銀蓮在極致的綻放后,花瓣解體崩裂,再次被雪覆蓋。
碧玉長桿變倏而變換成碧光劍,劍身平整無尖如一線。
顧雪洄揮出一劍。
劍光過處,無論是雪還是蓮,亦或是水面的薄冰,都猶如琉璃碎裂,化成迷茫水霧氤氳。
“好劍!”李若抖了抖銀白軟劍,“難怪中州人都說,劍出長鯨顧?!?
“你也不差。”顧雪洄禮尚往來。
李若哼道:“自然的,這湘汀州我就不知道還有誰的劍道能在我之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灰白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顧雪洄。
顧雪洄畢竟不是真正的化神,這樣的法相外化不可能維持太久。如果李若強行要打,顧雪洄還是打不過。
顧雪洄抖了抖右手,將長袖抖落,掩蓋白玉鐲將皮膚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