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石的態度始終如一,他拒絕了廣流仙宮在內一干大宗門的招攬,安安心心窩在軒紫劍宗這個小門派當他的掌門,教授弟子劍法,琢磨上任掌門游歷回來后留下來的心得,改進功法。
照這樣的發展,軒紫劍宗會如上任掌門羽化前窺得的天機那般,崛起,傲立一方吧?
陳單握緊碧光劍,與采集了香愈木樹汁回來的賀懷霄與顧雪洄擦肩而過。
沒有,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陳長老——”
賀懷霄想問問賀石的情況。陳單理也不理他,一眨眼就拉開一大段距離。
陳長老跑這么快的?
大概是因為要下雨,空氣潮濕地黏稠。烏云密布層層往下壓,壓得人胸悶不已。
賀懷霄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一顆心空蕩蕩沒有著落。
“師尊,師尊——”
快步跑回賀石床邊,見他竟然坐起來,笑著向他看來,賀懷霄這才停步喘氣。
跟在他后面的顧雪洄卻猛地踢到門檻,差點摔倒。
“懷霄來了呀,”賀石笑笑,“別慌啊,我這不是好著嗎?你小師弟呢?怎么沒看到他。”
林融一直要哭不哭的,再加上折騰了這么久,身心俱疲,怕他也跟著倒下,賀懷霄早早就讓他回去歇息了。
“不愧是我們羽臺峰的大師兄。”賀石很滿意,“真好啊,懷霄。”
他看著賀懷霄,眼眶忽然濕潤起來。
他想起他第一次抱起賀懷霄的那天,漫天風雪,孩子伶仃躺在單薄的襁褓里,被凍得渾身發紫卻不哭不鬧,只是拿這一雙黝黑的黑眸定定地看他。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和我姓吧。”
他望見東方日升金光萬丈,心胸陡然開闊升起萬千豪情:“就叫懷霄好不好?”
一轉眼就長成這樣的挺拔俊秀少年了啊。
真好啊——
他聞到少年身上清淡的香愈木香味,想起他曾經牽著賀懷霄的手,一步一步爬上浮云崖,為他介紹軒紫劍宗這片重要的宗門財產,看著孩子靠在香愈木旁邊,閉眼感受香愈木香味,靈氣緩緩地隨他的呼吸被他吸納入體內。
無師自通學會修煉,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忍不住抱起小小的賀懷霄,召出飛劍帶他感受真正的御劍飛行,俯瞰整個宗門。
“你愿意成為我的徒弟,做羽臺峰的大弟子嗎?”
“愿意的,我愿意的!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那個當初結結實實跪拜下來磕了三個響頭、磕拜得額頭紅腫的孩子長這么大了啊。
真好啊——
“懷霄,你出去一會兒好不好,我和你小師叔說一會兒話。”
顧雪洄從進來后就繃著臉沒有開口。
賀懷霄猶豫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顧雪洄不是真正的軒紫劍宗門人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賀石還是堅持這么稱呼他。
“你出去吧,我和賀掌門說一會兒話。”
顧雪洄的話讓賀懷霄回過神來,仔細想來,顧雪洄從未叫過賀石一聲師兄呢。
賀懷霄出去的時候只把門半掩上,從屋里可以看到站立在門口的少年身影。
“真好啊,”賀石跟著顧雪洄一起看出去,“他都這么大了,還順利金丹了。”
“是。”顧雪洄眼神晦澀,“你……”
“回光返照。”賀石笑著說出顧雪洄的猜測。
顧雪洄不說話了,盯著屋內如豆點的燭火。
“將死之人,求顧仙君一件事,不知道能否顧仙君看在我時日無多的份上應下來。”這是凡人面對修士才會有的請求語氣。
“你的信我收到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顧雪洄扯了扯嘴角,摸著右手的白玉鐲,“我沒有辦法給你保證,我能帶著兩個人順利躲開一個化神數個元嬰的追殺。”
“你可以帶著他們去中州,你是興陽派的內門弟子,護佑這兩個人對你來說不難。”
顧雪洄沉默。
其實他想過,如果他硬要回中州,老祖宗肯定是拿他沒辦法的。他是長鯨汀唯一的繼承人,這兩人就算是一起拜入天衍宗長鯨汀,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確實是,只除了一點,”顧雪洄努力做出輕松的樣子,“我不是興陽派的,你確定你還要相信我?”
“信,我信你!”賀石握住他的手,“我的徒弟就交給你了,你是我唯一能信得過的人——小師弟。”
握住顧雪洄的手越收越緊,賀石繼續道:“我師父修為低微,到羽化時也不過是金丹,他窺見的天機做不得數,但是我的修為比他還高,我死前勾動天地法則立的誓言,應該比他有用吧?”
趁著顧雪洄愕然愣神間隙,賀石冷不防舉起他的右手,并指溝通天地。
“蒼天在上,天道見證,顧雪洄曾與我賀石立誓承諾要為我的大弟子賀懷霄護法卻沒有實現,今再立誓補償,護佑我徒懷霄成功逃出長山州。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