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輕咳兩聲,叮囑他早點睡,還要把被子蓋好。
黎纖撒酒瘋:“不要,不要,不要?!?
“還想跟白白講話呢!”
江逾白低笑:“那你繼續講?!?
黎纖有點得意:“我沒吃白食,最近在做工養家?!?
江逾白問道:“打的什么工?累不累?”
黎纖支著下巴,哼唧兩聲后,斷續地說出了工作內容。
原來他找到了兩份工作。
一份是編修。
因天災人禍,許多上古圖書成為斷章殘篇,經明心峰阮欺長老介紹,黎纖參與《上古植卉全書》、《洪荒地脈圖》等古籍的修補工作,在藏書閣上工。
一份是監督官。
最近驚雷峰逮捕回一批丘氏長老弟子,作為主犯的長老們被關進水牢,等待審訊;而從犯們則被帶上追蹤環,放出去做勞工,譬如種靈田采晶礦、或是幫百姓除祟解憂。
勞\改犯太多了,就需要監工,于是容舟便叫來了黎纖,二人天天去西津渡上工。
午夜的鐘聲傳進窗戶,黎纖說完打個酒嗝,沒骨頭似地歪倒。
“真棒?!?
江逾白夸完小道侶,緩緩低頭,輕吻鏡面,“明日我便回來,黎陽城見?!?
小妖怪也不知聽沒聽清,只歡快笑了聲。
隨即,伴著鏡中潺潺的黃泉水聲,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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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塊果仁酥被干掉,太陽正好爬到柳梢。
黎纖整理好儀容,飛快下山,準備上工。
西津渡在黎陽城東,面朝著汪洋大海。
此時小廝已擺好了三張桌椅,桌面有花生松子,果汁清茶。
黎纖跳進椅子里,翻開賬簿,洗筆研磨。
黎監工這邊坐定,另外兩個同僚方才風風火火趕來。
容監工打西邊來,睡眼朦朧,哈欠連天,昨晚這貨喝得大,今早草草洗漱后就趕來了。
丘監工打東邊來,丘尋越打東邊來,錦袍繡帶、梅香滿襟,雖打扮得體面,但眉眼間仍有不耐神色。
也對,誰能開心打工呢?
大戰后,他本想去永安郡,找處僻靜宅院養傷。
誰知卻被容舟揪住,說有恩報恩,留他去歸元吃頓便飯,以答謝半個救命恩情。
本以為當天就能走,結果驚雷峰弟子像是有社交牛逼癥,挨個拉著他嘮嗑。
問他北域有沒有大蒜糖葫蘆。
問他是否坐過狗拉雪橇。
問他從小到大堆過幾個雪人。
如此這般,一來二去,就被容舟拉來做了監工。
“吃早點了嗎?”
黎纖把包裹里的酥餅分給兩大爺。
容舟又打個哈欠,說自個剛睡醒吃不下。
丘尋越也拒絕,道自己不喜甜食。
“那我自己吃。”
黎纖靠坐藤椅,邊吃餅子邊晃腿,喜悅溢出眉梢。
容舟揉了把頭:“撿錢了?咋這么開心?”
黎纖黛眉一挑:“白白今天回家?!?
容舟也高興起來,“今晚找他喝酒,一醉方休。”
聞言,丘尋越白眼一翻,“人家小別勝新婚,你算哪根蔥?”
容舟被噎住,想杠兩句,卻發現他說得對,只能扭過身子不再講話。
太陽西斜,陽光穿過花枝樹叢,斑駁陸離。
陸續有人手拿名帖,過來兌換紙牌。
黎纖按照名姓筆劃,挨個登記在冊,清點核對每人工時,并發放紙牌。
少勞少得,多勞多得,誰先集齊六十四張花牌,誰先解放。
小黎監工面相乖順,做事認真,故而大家都來找他。
丘尋越和容舟也樂得清閑,在旁邊喝茶打牌閑嘮嗑
兩人早年不合,相看兩厭,如今湊到一處,吃了幾頓飯打了幾次牌,發現彼此竟有不少共同愛好。
比如:抬杠,打賭。
兩人昨日抬杠,從日升吵到日落,從天邊又吵回眼前。
隨即就杠到了黎纖身上。
“你說黎纖是個什么妖?”
“我師兄說了,是天地精,山海靈。具體不知道。”
“那你猜呢?”
“看他小小一個,可能是白兔或者貓咪?!?
“他能在大江流中潛伏那么久,可能是珊瑚海藻?!?
兩人猜著猜著,就杠了起來,杠著杠著,就打了賭。
如今便要開盤定輸贏。
容舟戳了下黎纖,把賭約的事情講出來。
黎纖眨眨眼,道:“不是小貓小狗,也不是花花草草,我是魚?!?
“一只很大,很大的魚。”
丘尋越睨著他的小身板,笑道:“能有多大?”
“對啊。”容舟幫腔,“有我兩大?”
“能一口吃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