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擰眉反駁道,“他不是。”
丘氏長老斥責:“這輪不到你個黃口小兒來判定。”
容舟心道:難不成由你這老雜毛判定。
在旁的丘際父親繼續譏諷:“你們歸元山上上下下,包括掌門、長老、弟子在內,私自藏匿妖物……”
“我們沒有!”容舟怒氣堵滿胸膛,恨不得拿劍戳對面人幾個窟窿。
“我證明歸元劍修弟子沒有藏匿妖物。”
沈清潯突然開口,依舊是謙和的態度,“容道友不如先給諸位長老講明事情經過。”
容舟睨他一眼,更加生氣,他可以等瓊林大比時收拾丘家的人,但他現在就要收拾沈清潯。
于是,他揚聲開口,交代前因后果。
“我與沈清潯道友打賭,逾白和黎纖是否藏匿于山中……”
容舟劍眉倒豎,語氣很沖,“沈道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祭出違禁靈器——十多張高階爆破符,差點炸毀踏雪嶺!理應嚴懲不貸!”
沈清潯滿臉無辜:“可踏雪嶺如今還好好的。”
容舟氣道:“那是辛虧黎纖及時操縱花木,融化了爆破符,再然后掌門便聞聲趕來……’
音落,某位掌門抓住疑點,忙不迭詫異問道:“呦!你是說這小兄弟能操縱花木,可老朽觀他明明沒有靈脈?”
容舟橫眉掃去,厲聲道:“沒靈脈怎么了?沒靈脈就不能有修為了?”
沈清潯輕飄飄回道:“若無靈脈,修者當如何儲存真元?”
麒麟院同窗連忙幫腔:“沈師兄說的對啊!哪怕是邪修魔修也是肉體凡胎,也需用靈脈儲存真元的,黎纖沒有靈脈,拿什么存真元升修為?除非他跟常人不一樣!”
旁邊的女同窗猜疑道:“他像是畫本子里小狐貍精怪,確實跟正常的男子不太一樣。”
容舟怒道:“去你爹的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你瞎啊?他是不是有手有腳有腦袋!”
那位女同窗被他兇得眼眶發紅:“你竟敢罵我!我叫我爹殺了你!”
沈清潯合時宜地遞了塊軟錦帕。
容舟惡狠狠道:“沈清潯!你這賤人偽君子!你用違禁的爆破符炸我們的山!如若沒有黎纖,早就惹下大事,你真是該死!”
沈清潯按住同窗們拔劍的手,春風融雪般勸誡:“容道友,你若有不滿,大可如以往那般私下辱我罵我,切莫在列為掌門長老造次,莫要再說污言穢語,失了歸元劍修的風骨。”
他此番言語,字字溫柔,且均為了歸元打算考慮,竟是里外挑不出錯。
容舟差點把牙咬碎:“你他媽的……”
咚!
容舟話說半截,被一記悶響打斷,是禪杖落地的聲音。
不遠處杏黃袈裟的僧人沉沉開口:“容施主,謹言慎行。”
被伽藍寺的大師教訓,容舟心里不是滋味,待要張嘴反駁,卻發現吐不出半個字,喉嚨猶如被漿糊黏住般難受。
玄慧法師是寺中監院,最見不得小輩子弟口出穢語。
他拈著手中碧色琉璃佛珠,模樣有出家人的淡泊,更有監院的威壓,“黎施主體魄著實奇怪,可上古紀元史中記載‘扶蒼役過后,妖已于千萬年前絕跡’,僅憑無靈脈一點判定太過牽強。”
“沒錯,洪荒博物志也曾有言:有人五行屬水,生來便擅操縱花疏草木。”
說話的長老是歸元明心峰峰主阮欺,一把墜頸白胡,老學究的作態,為人嚴苛古板,在山中專門教諸峰弟子文學課。
殷無涯懶洋洋道:“既然說他是妖,那便說出他原形本體為何物,壽數有多少?”
丘氏長老笑了笑:“前有渡厄城預言,后有星盤天相,如今又多了‘無靈脈卻有真元’的鐵證。你們卻依舊不認,真是滿門的死鴨子,硬嘴巴。”
殷無涯挑挑眉,不咋顧忌地罵道:“狗屁星像?九星連珠幾千年便有一次,哪次讓人族滅絕了?小老兒,你可真是怕死啊!”
兩為長老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兩小兒辯日似的幼稚。
太吵鬧了,太吵鬧了,像是爆炸的菜市場。
玄慧皺眉看向岑書研,期待岑掌門能開口主持大局,叫自家長老快快閉嘴。
誰知向來銳利的女人今日格外不同,目光中帶了點少有的迷茫。
岑書研手中攥著片衣角,錦綢秀緞,月白云紋打底,上面是松煙水墨的行楷。
內容曖昧繾綣,與其說像婚書,倒不如說是封情箋。
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
這是離開踏雪嶺時,江正初給她的,別的沒說,只說是兒子給黎纖的。
岑書研總去檢測兒子劍術修為,卻極少去看他讀書寫字,正經說來,這是首次看逾白墨跡。
他字若其人,如柏竹般俊挺而端正,運勢勁淬有力,筆鋒處卻藏著溫柔,像是浩瀚的折吾海,連綿無盡頭。
從堂會開始,岑掌門看了這張素帛數次,此時她無比地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