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岑掌門修為高深,也只能徒步登山。
此時,女人走在山間小路上,瑰紅衣擺掃過雜亂草叢,像是盛夏翩飛的蝶。
登臨山頂時便有云霧撲面,女人展袖一拂,云開霧散,林屋雅苑現于眼前。
質構古樸低調,卻不失典雅,還是十年不變的老樣子。
院子有方桌圓椅,桌上有套茶具,以及兩只白釉質描花的瓷盅,顯然是備好招待客人的。
岑書研自顧自坐下,煮水煎茶,青煙裊裊上升時,也恰逢主人歸家。
江正初在她對面落座,接過一杯茶,淡淡道,“有何貴干?”
“明知故問。”岑書研開門見山道,“把逾白交出來?!?
江正初依舊淡漠,“他不在?!?
岑書研皺眉,肯定道,“卦象所顯,他就在此地?!?
江正初道:“哪來的卦,竟比學宮的追蹤羅盤還管用?”
岑書研道:“是我用了自己的血,我與逾白是血親,所以卦象準確無誤……”
“你也知自己是他血親。”
江正初猛地抬頭,直直看向對方眼睛。
“我……”
岑書研微怔,竟一瞬息茫然。
半晌后,才緩過勁來,她抽出山海劍,眸色晦暗,幾乎用肯定的語氣道:“踏雪嶺的靈氣陣有異動?!?
高境者不但真元飽滿浩瀚,對人間靈氣格局的變換也較為敏感。
岑書研入山時,便發現此地靈氣分布格外詭異,有某一處的靈氣十分濃稠,像是雪山極光下的寒潭,純徹而幽深。
她劍尖微揚,劃出一道尖銳劍氣;登時,瓷盅與茶具應聲而碎,“把人交出來?!?
江正初卻沒動,依舊一聲不響地盯著她。
岑書研呼出一口氣,退而求其次道,“即便你不交出逾白,也應先把妖邪交出來?!?
“妖邪的事情一日不解決,百姓則一日不得安生?!?
“逾白是歸元少主,如今卻與類似妖魔之物牽扯,我總要給天下人個交代?!?
江正初瞇瞇眼,“你想如何交代?”
岑書研坦蕩蕩道,“若真如傳言那般,一個是妖邪,一個自愿與妖邪勾結為伍?!?
“那便,”她的聲音越發冷硬,像是手中冒精光的劍,“那便該殺的殺,該打的打。”
“該殺的殺,該打的打?!?
聞言,江正初重復著,短短幾個字在嘴邊碾磨了數遍。
岑書研道:“天地分陰陽,日月照古今,上古洪荒時有神佛有妖魔,彼此傾扎,兩廂抗衡,此乃洪荒運行規律;而后神佛墮天,妖魔隕命,只余人族于世,萬年間,塵世運行規律已由人族制定?!?
“若是有邪物出現,必將引起恐慌騷亂,理應掘株除根。”
“而吾輩存活于世,當除邪衛道……”
“那我呢?”
淡漠的,夾雜著雪粒子般冷冽的聲音傳入耳朵。
他用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捏住劍身,而后迅速向上一提,劍尖便貼在了自己脖頸。
“做什么?”岑書研擰眉道,“你瘋了不成?”
江正初回道:“按照你的道理,我也是不該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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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纖剛把松子裝入竹筐里,岑書研所釋放的靈識便大面積地鋪灑開來。
小妖怪躲過靈識追擊,兩條小細腿飛快地跑,鳥兒般得輕敏,正好在即將被追上時進入桃林的防御結界。
結界外層光怪陸離,像是一汪瀲滟的春水。
它呈‘碗’狀,倒扣于頭頂,堪堪罩住了小半個桃花林,不知是不是受主人真元影響,結界內的桃株格外生機勃勃,樹根茁壯,果實飽滿。
黎纖蹲在桃樹下,雙手撐腮,開始靜悄悄地等待。
他在等‘客人’走,再去找白白。
他有些感慨,辛虧大妖目力好,縱然相隔幾丈遠,也能穿透花枝,看到汩汩水流后面,闔眸入定的江逾白。
俄而,忽聽外面有長劍吟嘯,黎纖抖抖耳朵尖,順著聲音來源處瞧去。
先入眼的是一片雪青色衣擺,來人氣質溫斂,唯獨一雙眼內含黠色,動也不動盯著結界內。
那個瞬間,黎纖甚至以為沈清潯看到他了。
“有完沒完!”
“你他媽是不是魔怔了?”
容舟遲幾步追上來,以劍佇地,呼了口氣,而后他指著結界層,大聲道,“這里是踏雪嶺地界,里面住著逾白不問世事的爹?!?
“人家向來不沾染紅塵俗世半分,況且嶺內有無數結界與迷樟疊加,一切靈寶法器失效,除了逾白和掌門,沒人認路;你貿然闖進去,若是被大陣絞殺成肉醬,我不會給你收尸的。”
沈清潯收回目光,道:“好,那我們便等在此處。”
“你別不拿自己當外人。”容舟咬牙,“昨個半夜,我陪你在山中搜了五個時辰,甚至還借來了武器庫里的縛妖鎖,但一晚上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