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永安郡·四
“她還想護著另外的人?”
“對。”
黎纖歪了歪頭, 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陡然間轉過話題,“白白有幾個想要保護的人?”
——想保護幾個人?
帶他入道, 把他當親兒子對待的師父;歸元山里一堆動不動‘群魔亂舞’、‘吱哇亂叫’的跳脫師弟們;關系不咋地但是血溶于水的爹與娘。
當然了,還有眼前這只奶里奶氣的糯米糍粑魚。
江少主想要護著的人可太多太多了。
“數不清。”江逾白如實回答, 順便反問道:“你呢?你想要保護幾個人?”
“只有白白, 我只想守護白白。”黎纖仰頭, 神情誠摯,“但我也愿意護著白白的親人。”
聞言, 江逾白手下驟地收緊, 疼得黎纖差點喊出聲。
他捂住嘴巴, 不可思議地瞧著江逾白, 心里猜著, 是自己哪句話說錯,惹到白白難過了?
修長的指節下是瓷白的皮膚,軟嫩又細膩,卻平白無故地被壓出紅印子,江逾白低聲道了句‘抱歉’。
又重新拿捏力度替他揉脖子,撓癢就演變成按摩。
江少主的按摩手法相當精湛嫻熟。
他年幼時還被殷無涯夸贊過:如果沒生在歸元劍派, 不做劍修,大可以去天橋底下掛布幡子,做個按摩正骨的正經醫修, 再靠著俊美的臉,說不定能紅遍南境全域 。
江逾白的拇指,食指指腹處有三兩個劍繭, 是略微粗糙的凸起,掌心厚實溫涼, 此刻,又把握著溫柔的力道,恰當的頻率,沒一會就把黎纖搞得舒舒服服。
大魚愜意地瞇眼,桃花瓣彎成月牙兒,得虧是個魚,若是只貓兒,必然會把小尾巴尖搖出花來。
因為比較放松,他話由心生道,“我想永遠跟白白在一起。”
江逾白呼吸有須臾的停滯。
心道:這魚的嘴巴真是抹了蜜般的甜。
自己所見過的,上了一個說話這般好聽的,還是一位因欺騙山下無數單純少女,而被驅逐出門派的負心漢師弟。
可是,黎纖的話不是為了求/歡所編造的花言巧語,他的每句話都是被真心捏出來的,再水到渠成地從喉嚨里蹦到唇齒間。
江逾白突然就覺得,自己方才想的不對。
——師父,師弟,爹娘這些人是他該護著的,但黎纖應當是他要疼著的。
他傾身,低頭,垂眸,沖著黎纖的耳朵,脫口而道,“你是我想要疼愛的。”
疼,愛。
灼熱的呼吸弄得黎纖打個激靈,他重復道:“白白準備疼愛我?”
“呃……”
怎么聽起來不太對。
江逾白用舌尖抵了下犬齒,“我的意思是”
“夠了!”
尤夫子赫然出聲打斷二人對話,“我這個夫子還在此地。”
尤符都服了,他只是隱匿在古木對側,在斑駁的陰影里假寐,又不是死掉了。
雖看不見對面二人的動作,可聲音卻能穿到耳朵里。
尤符掀起眼皮,學習晏掌院的做派,想要教導江逾白,可開口就變了味,:“干嘛呢?這是小兩口該打情罵俏的場合嗎?”
“咳,抱歉,夫子。”江逾白面上恭敬,神思卻被拖拽進在‘小兩口’這個字眼里。
——他覺得夫子的訓斥,挺好的!
尤符瞥過眼不再搭理他們倆,開始計劃著回太乙書宮以后,必須樹立嚴明夫子的形象。
要不然他的學生們不但能揪他衣領子,還能當著他的面親親我我。
但甫一想到回書宮,尤符就發了愁,連連長吁短嘆,恨不得捶胸頓足。
聞得尤夫子唉聲嘆氣,黎纖從樹干后探出個腦袋瓜,看了幾眼,復又縮回去,俏摸摸地問江逾白,“夫子不開心?”
——是因為我和白白沒跟他說話,所以不開心?
聽見他竊竊私語,尤符哼了聲。
他抱怨道:“晏凜之即將閉關,把書宮的大小事宜暫交付于幾個夫子。我倒霉的很,抽簽的結果竟是負責諸學子的起居作息與心境狀態。”
“根本就是老媽子干的活。”
“而且,近來太和谷于家的那個小子又作起了妖。”
——太和谷于家。
江逾白問道:“于純?”
尤符:“就是他,平日里好吃懶做,欺善怕惡,品行極差。近日不知招惹了哪方邪物,總是如同被魘了般的瘋癲。”
江逾白道,“說自己撞了鬼?聽花繡說是為了躲避試煉假裝的?”
尤符搖頭,“倒也不像作假,我同掌院去瞧過,他臉色灰白,動作癲狂,眼圈有大片的烏青,口中亦喃喃有詞。”
“同院住著的四位劍修說,他自從流月城回來后便是如此,”
江逾白想起跟在于純身后諂媚的幾人來,“他們五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