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物件都是黎纖從玄蕪手里買的,花費了兩顆蚌珠。
天未亮?xí)r,趁著更深人靜,他把江逾白背回了懸星小院。
當時,兩人身子都濕漉漉的,黎纖擔心江逾白著涼,就速速扒光了他的衣服,正準備把他塞進被褥里,就被打酒歸來的玄蕪和尚撞見。
玄蕪有被驚嚇到,手里的烤串和酒壇噼里啪啦地掉一地。
他同手同腳,三步并兩步地邁出門檻,準備回自己的偏房里,卻被人拽住。
黎纖紅著眼,焦急地問他有沒有法子讓江逾白醒過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小龜孫竟神魂離體,入了魔障。
和尚燃符做法,搖鈴招魂,掐指引訣,忙活一溜十三招,方潛入江逾白神魂飄忽之地。
他先江逾白一步神識歸體,甫一睜眼,就從原本坐到床邊的位置,遠遠挪到矮椅上。
黎纖不明所以,見和尚走開,就蠢兮兮,傻敷敷地湊到床前,替江逾白擦汗。
然,須臾間,便被榻上人吐了滿襟鮮血,在水墨袍上開出大紅的花。
玄蕪眼疾手快地替他把了個脈,隨即竟探到江逾白紫府中竟隱有金丹重聚的跡象。
他眼底蹙起異樣的芒,既覺意外,又覺理所應(yīng)當。
“黎纖。”
江逾白睜眼的瞬間,神魂與本體融合,他猛地坐起,正好對上黎纖欣喜的臉。
和尚適時地離開,并貼心地合上門,開始琢磨該把這兩顆價值連城的珠子花在哪家楚館。
“白白還難受嗎?”
黎纖糯糯地問,順便把擰濕的帕子攤在江逾白額頭上。
江逾白輕笑兩聲:“不難受了。”
他攬過黎纖,隔著薄衫內(nèi)襯,撫上清瘦的背,摩挲著蝴蝶骨處的凹陷。
下巴擱在黎仙的發(fā)旋上,被剮蹭得發(fā)癢,江逾白聽見黎纖的呼吸聲,又淺又細。
過了會,黎纖突然抬起頭來,用輕快的調(diào)子告訴他,“我給白白準備了食物。”
語畢,他撩開帳幔,噔噔地跑到廚房里,捧出小火爐上溫著的湯罐,坐回榻上。
黎纖很大方:“全都給白白喝!”
江逾白有點想笑:“這是什么?”
黎纖有點得意:“果子羹!給白白補身體的。”
掀開蓋子后,果香撲鼻,小小的瓷盅里擠滿青棗,桂圓,葡萄,雪梨。
黎纖吹溫后,把盛了梨子塊的勺子遞給江逾白。
他捧著罐子,眼巴巴地問,“好喝嗎?”
“好喝。”江逾白邊表揚,邊舀了顆盈亮的桂圓放到黎纖嘴里:“一起喝。”
你一勺,我一勺。
往復(fù)幾次,瓷罐子就見了底。
“我再去給煮一點?”
黎纖覺得自己真的太壞,太沒出息了,竟然不自覺地吃光了白白的飯。
江逾白探手,摸了摸黎纖的肚子,發(fā)現(xiàn)癟癟的,便道:“去換件衣服,我?guī)闳コ蕴宜趾痛猴灐!?
“嗯!”黎纖瘋狂點頭,揚起薄薄兩瓣唇,沖著江逾白彎到最漂亮的弧度。
兩人火速換衣服,隨意披了兩件衣袍,要出門去時,卻在籬笆墻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且越來越近,江逾白抽開門杵,一個肉球‘砰’地撲到他懷里。
這孩子又圓又胖,若是撲進普通人懷里,必定要將魂魄撞出半邊來。
“冬冬,你娘又打你了?”江逾白胡嚕了一把胖小子的頭,對于這種每次大考墊底,就要被抽藤條的行為見怪不怪。
“不是不是。”董冬冬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是陳老頭!”
“陳老頭他們家出事了,全死了,死光了。”
第83章 永安郡·一
“昨夜子時過半, 永安郡城中刮了陣邪風,怒號掀天,飛沙走石。意識到不對勁后, 包括陳府在內(nèi)各家各戶立刻關(guān)緊大門。”
“可直至第二天辰時也未見陳老頭家有丁點動靜,幾個送菜的小攤販推開大門后, 才發(fā)現(xiàn)……”
“他們一家三百多口, 全都倒在了府中, 只剩陳老頭一個人,但也被嚇得瘋傻。”
“城中百姓懷疑是鬧鬼, 便急匆匆地來了書宮, 尋求庇護。”
董冬冬抽抽搭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些都是尤夫子告訴我的, 他沒來上課,和掌院先生趕去了永安郡。”
這些沾著鼻涕眼淚的句子,陸陸續(xù)續(xù)地砸在江逾白耳朵邊,轟隆隆地炸開。
他有些恍惚,僵硬地抬起自己的手掌,默念咒訣, 攤平的掌心上登時浮現(xiàn)出一團符紋,顏色灼紅靡艷。
這是那日他為阿善埋下的牽引符篆,符文的顏色已由粉變紅。這代表符文生效, 換句話說,阿善已經(jīng)遭遇到危險。
昨夜,他將體內(nèi)所有真氣輸入到黎纖的經(jīng)絡(luò)里。
子夜時, 真元就已耗至枯竭,而后神魂又出竅飄到了洪荒境, 以至于根本無法接收符篆對面發(fā)出的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