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容舟倒吸一口涼氣,腦中閃過風暴。
某個溫和的清晨,或是某個旖旎的黃昏。
俏佳人泛舟碧湖,風吹玉荷,送來一陣清香,也送來一段邂逅,
俊朗公子立橋頭,兩雙眸驀地對上,烏目對秀眸,秋波暗送。
而后共賞碧水藍天,共飲香茶烈酒。
再然后,就干柴烈火,翻云覆雨。
最后,佳人毅然拋棄修為老丈夫,與小白臉遠走高飛。
故事里,小白臉不講武德不要臉,做事齷齪;但若小白臉是我大師兄……
容舟又想,其實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修道嘛,最重要應該隨心,所以……
“那人死了。”
江逾白忽道:“死很久了。”
“死了?”
容舟高興:“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叮當。
手腕一陣酥癢,紅繩忽然震顫,小銀鈴劇烈搖晃。
震得江逾白酒氣散了大半。
“小小年紀就做了寡夫,真是可憐。”
容舟叨叨:“你以后要……”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便見江逾白足尖點地,幾個起落后遠了身形。
容舟摸摸下巴,仔細將整件事情理順了幾遍。
只覺事情不簡單。
黎纖面容昳麗、不似凡人,不知是哪位修真界大佬的遺孀,
大乘境的修道者壽命長久,可達普通人的三倍。更何況,近些年也未見過關于那位大前輩的訃告。
他深知江逾白活得灑脫通透,不易被外物左右情緒,心態穩得一批,堪比伽藍寺佛僧。
可唯獨對黎纖的不同,仿佛那小子手里有跟線,偷偷操控江逾白。
容舟越想越不對勁,尋思半天后,摸出傳訊玉簡,指尖捏訣,注入靈力,火速傳送給了殷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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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云歸息,影隨身至。
門扉被勁風沖開,江逾白星眸橫掃。
屋內如墨般黑暗,不聞人聲,不見人影。
只留半支檀香裊裊。
“逾白!”
一抹青色身影由遠及近,腳步急促。
沈清潯微微站定后,便急道:
“方才,幾位北域馴獸師貿然來此,在樓下挑釁滋事,大家沉不住氣便打斗了起來。”
“不知可否波及到你這里。”
他還想說些什么,便見眼前人俶忽遠去,只余幾縷清酒香。
沈清潯闔上眼眸,想起那幾個馴獸師猙獰的臉,嘴角便泄出一絲嗤笑。
黎纖,這回你可沒命活著。
流月小鎮地廣人稀,且大多是參加展會的外地人,對此地不甚熟悉,江逾白只能挨條巷子找。
北域馴獸師兇悍嗜血,手段殘忍狠毒,且進階瓶頸期時酷愛找雙修爐鼎。
江逾白不敢再往下想,不安占據心頭。
夜色愈深,月色愈濃。
汗水浸透衣衫,涼意遍布皮膚。
踏云歸已煉至爐火純青,可此時,他只想能夠再快一些。
途徑某條小巷,微風掠過,帶著陣輕飄的血腥味。
江逾白眸光驟亮,憑空躍起,急急奔去。
馴獸師的尸體橫在巷子口,眼球突出,滿含疑惑、恐懼,似乎死不瞑目。
在小巷子的明暗交接處,江逾白尋到了他的魚。
黎纖將臉埋在膝頭,縮做小團,一動不動,像凝固了似的。
江逾白三步并兩步上前,在他面前半蹲下去,良久后才輕聲道:“我不好,給你道歉。”
黎纖眼眶通紅,悶聲道:“你剛才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江逾白伸出手,指腹按揉黎纖眼眸,澀聲道:“沒有的事。”
二人泡在濃稠夜色中,潮濕的空氣打濕鬢發。
片刻后,黎纖開口,交代事情始末,“那些人說我長得好看,要把我抓走做……”
他努力回憶道:“做爐鼎。”
“我不跟他們走,他們打我,還看見了我額頭上的鱗片。于是更想捉我走。”
“還搶走了白白給的小鈴鐺。”
黎纖小心翼翼道:“我很生氣,但我不是故意的,只稍微用了一點力,他們就沒氣了。”
今夜的風溫溫柔柔,他的聲音清清軟軟。
分明是妖殺人的驚悚事件,卻教他說得變了味。
說完又垂下頭顱,看著好生可憐。
江逾白不忍見他這幅模樣,“不怪你,你是正當防衛。”
“他們殘忍暴虐,害了許多人,死了也是應當。”
黎纖點頭。
江逾白又道:“但若外人問起,你便說是我殺的。”
北域無相宮內等級分明,制度森嚴。
馴獸師的命契由中樞堂掌管,魂燈擺在靈火殿,前腳死了人,后腳燈就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