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輕笑,“對,不是乞丐,是強盜。”
“月黑風高的夜,不但搶了我的東西,還當著我的面大快朵頤、風卷殘云。”
“你該是強盜才對。”
江逾白一下子說了很多話,黎纖顯然沒太聽懂,他不由得歪了歪腦袋,呆愣得不像話。
江逾白道,“看在你不太聰明的份上,今天我不計較。”
他邊說邊提起被撞翻的食盒,而后遞給黎纖。
“臟的別要了,剩下的全歸你。”
黎纖雖聽不懂話,但是看對方舉動,知曉甜膩酥香的小團小餅都歸他了,忙不迭伸手去接。
末了,江逾白抬腳欲走,黎纖卻忽地扯住他袖口。
“還想要些錢?”
江逾白問,卻黎纖正伸手解自己的衣袍。
纖細的手四處摸索,松垮的衣衫被扯開,露出小片白皙胸膛。
江逾白皺眉阻止,“不必如此對我,不過一盒點心,你自重……”
黎纖還在扒拉,眼看外裳脫落,江逾白耳垂微紅,偏過頭,“夠了!再脫就揍你。”
沒再聽見動靜,江逾白以為人被他嚇著了。
結果回身就看見,黎纖素白的手握著一只花。
花瓣螢粉,波光流轉,有些灼人眼。
江逾白探手摸上自己的無妄劍,劍柄上的金綠貓眼原本光芒四溢,此刻也黯然失色。
他自言自語道,“赤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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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洪荒時期,仙者無病無痛,壽命長久,面容不老,亦不食谷物肉類,仙草靈花遍地皆是。
隨著滄海變幻,世間靈氣不似以往純凈。
上古真仙神獸相繼隕落后,奇珍異草也逐個凋零絕跡。
僅存的幾種都被各大仙門收錄在冊。
每種每株都功效顯著,且是上古靈物。
不是生在莽荒就是長在雪域,抑或是其他危險神秘之境。
且上古靈物都嬌貴,十分不易保存。
但眼前這株完好無損,且猶如新物。
赤珊瑚一物,江逾白只在仙門奇珍錄中看到過。
書中記載此物可疏通靈脈,提升真元,漲百年修為。
但,書中也記載赤珊瑚萬余年前就消失了。
江逾白不由得疑惑,眼前比乞丐還寒磣的小家伙怎么會有?
許是見江逾白久久不動,黎纖收回手,揉了揉肩膀。
復拿起掛墜在腰間的破布袋子向他邁了兩步,直直走到江逾白面前。
“給你,都給你。”
說罷便將破布袋系在江逾白身上,也將甜膩的熱氣噴灑對方脖頸處。
江逾白三兩下解開破口袋。
沒有意料中的餿味,充盈純凈的靈氣撲散開來。
玄光鏡、降魔罩、引魂燈
江逾白認識的不認識的仙門法器、咒文符篆,一一陳列在這帶著破洞的粗糙口袋里。
真的富!
江逾白腦中只有這三個大字。
他伸手去探黎纖的靈脈。
微涼的指腹搭上嫩白手腕,惹得黎纖輕抖了下。
江逾白下意識地渡了股暖流于指尖。
半息,他放下手,并未檢測到黎纖體內有真元流轉。
帶著許多上古靈植法器,卻沒修為,又反應慢呆兮兮。
江逾白起了點憐憫心,他問道,“你家在哪?”
黎纖眸光閃閃,乖巧回答,“海里,我剛游上來。”
說罷指向江逾白身后。
順著他指的方向,江逾白隱約能看見湛藍海水蕩漾,津帆迎風飄搖。
第2章
子夜過半,清風起,引得月浮星動,瓊花溢香。
雕花楠木大床垂落著的金絲鮫綃紗帳輕輕晃悠,遮掩住了內里正在熟睡的黎纖。
——傻東西,得了幾塊糕點便愿意跟人回來,竟是半點也不遲疑反抗。
江逾白坐在桌旁,修長勁實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黃花梨木桌面,指骨泛白,似要戳穿一個洞。
他抓起手邊的書翻來翻去,最后將眸光停留在扉頁。
松煙水墨,樟木青紙,縱然歷經萬年光陰,仍滲出清冽氣,裊裊著沁人心脾。
紙面畫了只魚,圓圓滾滾,長著小巧翅膀、正在吐水泡。
“真圓,尺規都畫不出。”
江逾白伸指,戳了下魚腦袋瓜,不自覺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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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山的前任老掌門名叫岑隱,是個總喜歡笑瞇瞇的老頭。
年輕時,獨自游蕩天涯,蠻荒掄刀殺兇獸,雪域提劍御魔修。
是個英雄。
老了后,獨自逛花樓賭坊,偶爾聽曲打牌九,偶爾去街頭巷尾,跟小孩子斗蟋蟀。
像個奇葩。
那是個極其普通的夜晚,山風溫軟,裹著棠梨香。
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