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沒有坐上去,他一拍坐騎的腿,坐騎騰空試飛了兩次終于飛起來。
程望海在空中盤旋,五臟俱焚。李燃誤會他又打他,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事到如今,生命垂危,李燃想的全是他的哥哥顧野。
也許李燃現在已經懷了顧野的孩子,而他只是過去式,一個食之無味的人類前任。一個沒有異能的愚蠢的人類
太陽谷的樹葉暖陽即將熄滅。光線昏暗宛如月光之下,程望海俯沖到湖邊草地,他從小李子身上跳下去,齊腰高的草像是海洋里的波浪,程望海徑直朝李燃奔去。
一百米的距離,他能走到。
程望海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他喜歡李燃感覺可能要消退了,他想著如果面對他最害怕的一刻,也許可以穿越恐懼,也許那刻可以獲得真正的解脫。
一片冰冷徹底澆滅渴望。
程望海朝李燃邁步,一開始他跑的很快,他覺得李燃會回頭和他講話,走到了五十米,他跑的慢了下來,走到十米他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踩著釘子。
三米。
程望海停下腳步。
李燃的眼睛還是盯著湖面。
湖面上的冰窟窿像是傷口愈合般慢慢結成冰痂。太陽谷的葉子窸窸窣窣掉落,山谷內回蕩著動物微弱的哀嚎呻吟,山谷外是此起彼伏的戰(zhàn)亂喧囂,而他們之間只存在長久的寧靜。
為什么不回頭看看他?
就算在李燃面前,也形同陌路?
程望海克制住的洶涌愛意在沉默中一下觸底反彈,他寧可李燃恨他,拿刀砍他,把他拉進小黑屋凌辱他,也不要他的漠然。
世界上最有毒的關系,都勝過沒有關系李燃的漠然遠比他的憤怒更傷人腳下的釘子剎那間變成全身的釘子,被這寧靜的斧子一寸寸的錘進他的身體,穿透他的五臟六腑,每一個細胞都被刺破,每一個臟器都被絞爛成泥。
好像他們七年都不曾存在,好像他們的愛情只是一艘沉沒的舊船,一件扔掉的破衫,一封再無收件人地址的信函。
程望海的意識仿佛被抽離開他的身體,他遠遠的看著這兩個人,他突然意識到,李燃喜歡的是一個單純純真的小男孩,一旦這樣的人設毀滅,他就是帶著污點的殘次品甚至這污點并不是真的,就讓李燃惡心了
大概就是這樣,也許李燃喜歡的也只是他心中的完美人類的幻覺,一旦他與之不相符,便被淘汰
他這些天肯定是找顧野,送給他花朵,對他說真好看程望海也只是個普通的帶有污點的人類,終將有一天李燃會對他色衰愛弛
冰城河岸上,程望海跳下去,李燃救了他。現在顧野在冰窟窿里,李燃救了顧野。他就這么容易被取代。過去算什么?什么也不算!只是他愚蠢的小心機。
沉默相對,宛若空氣。
程望海閉上眼睛,試圖隔絕這個黯淡下去的金色世界,這個太陽西沉的山谷。
突然程望海聽到身后小李子的哼唧聲。他睜開眼睛回頭,李燃正騎上小李子。李燃要搶走小李子?李燃不僅要拐他,現在連他的孩子都要拐走?
“混蛋!你別動小李子!”程望海沖著李燃喊。
李燃冷漠的看程望海一眼,說:“我取回我的東西。”
程望海跑過去,摟住小李子的脖子說:“它是我的,你送我的。你不能收回去!”
“不送了。”李燃淡漠的說,眼底沒有一絲柔情,眼中沒有任何詞語,他斷絕了和程望海低語的道路。
程望海喉頭一哽。他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李燃會收回他所有的目光。他不想變成乞討者,他不想要別人的任何施舍。他早就知道這一刻會來,他要痛痛快快的退出。
他想要一顆蘇以蕭給他折一顆紙星星,他想要李燃送他的戒指,他想要郝耀的只為他作畫,他都沒說出口。現在他想要李燃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會繼續(xù)喜歡他,他自然也不會說。
只要不說,那就是不想要。
這樣就算李燃不給,也不算拒絕。
程望海再次嘗試去解讀李燃的眼睛,可他還是讀不出只字片語。
荒蕪。
空白。
漠然。
程望海看著李燃的樣子,徹底意識到李燃不愛他了現在李燃連殺他的欲望都沒有了
一個謊言就要用一千個謊言彌補程望海在心底說了一千遍一萬遍,他沒和韓蔚風結婚,他只是想活下來見到李燃,他放棄掉逃跑的機會只是想再見到他。但是他現在做什么都不管用了,李燃變心了,就算他說了真相,李燃也回不來了
李燃無所謂了
程望海緊握著拳頭,他要和最后的尊嚴活到最后。
不解釋。
不乞討。
不低頭。
程望海似乎在內心的劇烈掙扎中感受到一絲慰藉。他利落的松開小李子,退后一步說:“還給你。早就不想要了。”
李燃眼睛都沒往程望海身上落一下,他似乎對小李子說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