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曉晴把程望海推到客房,她指著客房里的小門說:“淋浴間,你在我家先收拾收拾,你這個樣子會嚇到阿姨。”程望海點頭。
許曉晴打開客房的衣柜里的抽屜,掏出一個手機,說:“這是我的舊手機。你先拿著用。以后有事我好聯系你。”程望海沒伸手接,許曉晴拽過程望海的手,把手機放在他手心。
“櫥子里有我爸不穿的舊衣服,你洗好換上。”許曉晴盯著他的左腿說,“你腿怎么了?”
“膝蓋受傷。”
“我問問我爸,他認識一個骨科主任,改天帶你去看看。”
程望海抓住許曉晴的手臂。許曉晴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她欲言又止。程望海立刻收回手道:“抱歉,我太臟了。”
“不是。”許曉晴說,“有些事我有空要和你說。你先收拾收拾。”
程望海走進浴室,他看到鏡子里的人,眼中散發著瘋狂詭異的光,臉頰蒼白中透著紫色。
沒有人會相信這個人說的話
他打開淋浴,黑色的泥漿順著他的身體流淌下來,他從廁所的柜子里翻出一把剪刀,一下一下的剪斷頭發。溫熱的水從他頭頂傾瀉而下,陣陣暖流席卷了他的身體。他聞著沐浴露的味道,這是許曉晴的味道,她最喜歡的薰衣草的香味。程望海鼻頭發酸,過了這么久,真正能幫到他的朋友就只有許曉晴一個人。可是現在,連她也懷疑他。
會不會他們說的對?這些都只是他的幻覺?難道蘇以蕭根本沒有在海市?難道蘇以蕭根本沒有綁架他,是他發的消息?難道是贏了比賽后,錢虎早早給自己下藥了,然后再栽贓他?是他產生幻覺?難道他從來沒跟蘇以蕭表白過?程望海的大腦里亂成一團。
不!
他的記憶沒有出錯!
他被綁架之前從來沒有吃過忘川這個東西,一次也沒有!是蘇以蕭為把藥放到他的柜子陷害他綁架他出賣他!程望海擦干身體,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氣一樣臥倒在床上,他沉重的呼吸,感到世界變成薄如蟬翼的彷徨。
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
錢虎的聲音在門外傳來:“伯父,我買的魚,您看看行不?”
程望海打開一條門縫,錢虎容光煥發的模樣出現,他大大臉上充滿了勝利者的笑容。
“錢虎啊,”許書懷擋住錢虎進門的腳,“今天我們家里有點事,就不招待你了。”
錢虎表情一滯,然后笑著說:“伯父,那我和曉晴的事?孩子都三個月再推遲就顯懷了。”
“這事低調兩家辦辦。”許書懷說,“等你們年齡到了,再把證領了。”
“好勒,叔。”
原來許曉晴想要和他說的事情是這件事在他離開的這一年,錢虎不僅奪走了他參加世界游泳錦標賽的機會,還把他最好的朋友肚子搞大
程望海走出門,沖著許書懷點點頭說:“許叔,我不打擾了,我去看看我媽。”
錢虎看到程望海,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顫抖。
許書懷從口袋里掏出二百塊錢塞進程望海的口袋。
“不用了,叔。”程望海大步走出門外。
程望海快步穿過馬路,他突然聽到身后錢虎的吆喝聲。
“程望海,站住!”
程望海沒有回頭繼續前行,緊接著汽車緊急的剎車聲響起。
“砰”一聲,然后停頓幾秒“啪——”一聲。
錢虎的身體從程望海側方飛躍過去,重重落在他側前方的地上,一灘血濺開。人群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程望海冷冷看他一眼,朝醫院走去。
第22章 核泄漏
程望海回到山城三天,他跑了十多次醫院,楊雪沒有認出他一次。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明明只有五十五歲,卻白發蒼蒼像個老太太。母親曾經堅決的目光消失殆盡,她理智和信念像落在沙漠里的雨水一樣蒸騰干涸消失不見。
程望海坐在老房子里,盯著角落里的幾個紙箱里露出自己過去的三好學生和游泳獎杯,恍若隔世。三好學生、游泳冠軍似乎在這一刻變得不值一提,曾經他所渴望的東西,曾經他引以為豪的東西現在像是灰塵、雜草、像是洪水里污垢一樣變得瑣碎無意義。
程望海抱起三個大紙箱,把承載他過去成功和快樂的載體扔到院子中央。他拿起打火機,點燃。火焰熊熊燃燒,獎狀,獎杯,曾經珍愛的一切在藍灰色與金黃色的火光中卷邊、變黑、破碎、消失。
他要找到父親和哥哥!
他要抓到蘇以蕭!
程望海視線落到他的壞腿上,現在母親在住院,家里也沒錢治療他突然想到母親的醫藥費怎么辦?楊雪有錢去支付那些高昂的醫藥費嗎?
程望海翻出醫院的電話,打過去。他忐忑的問:“喂?您好!我想查詢一下老年科患者楊雪的繳費情況。”
“哦。”電話那頭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費用還剩一萬元,估計下個月就不夠用了。許先生,您下個月,月初過來繳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