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鄭梓彤突然從門旁竄出。她一下抱住蘇以蕭,她深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湖藍色的馬面裙閃著絲綢的微光。程望海退后幾步,躲在游泳館門旁宣傳展板后。
蘇以蕭說:“鄭梓彤,你怎么來了?”
“蘇哥哥,我給你做了餅干。”鄭梓彤聲音清脆,她陶瓷般細膩的手指舉起提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粉盒子,鉆石手鏈晃蕩著閃著光芒,“你答應我陪我去海市潛水看珊瑚的。什么時候去?今天你有時間嗎?”
“你爸同意?”
“他管不了我。”鄭梓彤挽住蘇以蕭的胳膊說,“今天陪陪我,好嗎?”
“今天不行。我要回去幫我媽看攤。改天。”
“改天是什么時候?這個月我都沒見到你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鄭梓彤撅起嘴巴,水靈靈的杏仁眼睛瞬間充滿淚水,她來回拉動著蘇以蕭的手說,“蘇哥哥,你不會是躲著我吧?”
“出國還要辦簽證。上次陪你去,鄭老板就很生氣。”
“現在落地免簽!”鄭梓彤指著河岸對面晨光下的城市說,“海市就一岸之隔!”
“你沒看到新聞嗎?最近海市黑幫槍戰不安全。”蘇以蕭摸一下鄭梓彤頭發,安撫的說,“聽我的話,等海市安全再說。”
“真的嗎?”鄭梓彤伸出小拇指說,“拉鉤!”
“好。”蘇以蕭勾住她的手指。
錢虎游泳館門后的公交車上跳下來,他遠遠朝他們大步走來,吆喝道:“鄭大小姐!又來找蘇以蕭?”
鄭梓彤沒理錢虎,她喜笑顏開的把盒子放到蘇以蕭手里說:“你拿著。”她沖錢虎翻了白眼,轉身朝路邊的轎車走去。
錢虎“嘖嘖”兩聲,道:“好家伙!蘇以蕭!我爹你爹都給她家打工,這待遇可是差別太大。”
程望海盯著他們愣是半天沒有邁出一步路,直到蘇以蕭從游泳館出來,程望海又隔著半條街偷偷跟著他。街道炙熱的空氣讓萬物改變形狀,時空像是波浪一般飄忽不定。人頭涌動的街道變成模糊的背景,唯有蘇以蕭漂浮俊朗身影戳中程望海的視線。
蘇以蕭走進他家的快餐店,程望海走進對面咖啡店。
“小海。”許曉晴隔著好幾桌沖他揮手說,“在這!”
程望海坐到許曉晴對面,他的眼睛和心卻還在望著對面。蘇以蕭拎著水桶和刮板從快餐店里探出頭來,麻利的伸直胳膊擦著門口玻璃。
蘇以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程望海好像正在看一個虛構的人物,一個想象世界的投射物。蘇以蕭好像是一個人有兩個靈魂,在兩個靈魂中央有一個裂隙連接,這個裂隙像是虛無又像是遠在差異之前就已經存在。
“發什么呆!”許曉晴把桌上咖啡菜單推到程望海面前說,“喝什么?我請客。”
程望海收回目光,說:“不用破費。”
許曉晴咬著水筆說:“怎么能總讓你白給我補習?想喝什么隨便點!”
“嗯和你一樣的就行”
“店員!再來一杯卡布奇諾。”許曉晴沖店員喊道。
店員把咖啡端到程望海面前,他舔舔嘴唇,嘗一口,這是他第一次喝咖啡。濃郁的香味和苦味精妙結合,香氣席卷他的鼻腔。程望海把筆記從書包里掏出來,說:“這是我總結的重點。給你。”
許曉晴推推程望海的腦門說,“有你這個大學霸幫我,這次指定能過四級。對了,你家還沒搬嗎?”
程望海說:“我媽不愿搬。”
“老天爺,守著那破房子干什么呀!我爸一個月前就已經簽了搬遷協議,能給好幾套房。我媽更死心眼,離婚不要我也不要房。”許曉晴皺著眉頭繼續說:“真搞不懂,她當戰地記者世界到處跑就這么好?扔下老公孩子,無語死了。”
程望海說:“這可能是她的理想。前些天我還在電視上看到阿姨。”
“有理想就可以拋棄老公孩子呀?”許曉晴撅著嘴說,“那你呢?做好抉擇了嗎?是去當游泳選手還是?”
“南山局。”程望海垂目輕聲說,“要找父親哥哥。”
許曉晴問:“他們都失蹤這么多年了游泳選手真不考慮?”
程望海翻開英語練習冊,故作鎮定的說:“人不能只為自己活。”
“挺好,我想報的偵查專業沒成,調劑到法醫專業,課業多的頭疼!”許曉晴拍拍程望海的肩膀,小聲說,“我爸最近晉升當上南山局副局長。工作面試罩著你。”
“我家的事總是麻煩叔叔。我知道他們失蹤這么久沒有希望,但我媽”
“你媽靠著這個念頭活著呢。跟我媽一樣呀,跟有天大的使命在身似的。我媽現在人在海市!那邊黑幫那么厲害,她還要去調查人口販子,我勸了她好久不要去不要去,她就跟耳旁風一樣。遲早她要把自己搭進去,我就會跟你一樣”許曉晴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事。”
許曉晴松了一口氣,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