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憶百無聊賴地癱坐在沙發,下巴杵在懷里的抱枕上,電視上播放著她不感興趣也從沒看過的綜藝,藝人們玩樂的笑聲將將蓋過從廚房傳出來的聲音。
季遙安家里很干凈,雜物不多,她左右張望兩眼,墻壁上只掛著孤零零一副花鳥畫,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余的裝飾品幾乎沒有,不像她家東西又多又亂,有時候都難以下腳。
她的聽力很好,隔著一扇關緊的廚房門也能聽見廚房里面切菜聲、水流聲和鍋鏟翻炒的聲音。何憶忍不住猜季遙安會做些什么菜,反正肯定有肉,他剁得好響。
她從小就對“猜”這件事樂此不疲,例如躲在房間里聽媽媽的腳步聲猜她把電腦藏在了哪個房間,結果媽媽每次都只會藏在衣柜里,她總是很快就找到,有點沒意思。
又例如,深夜躺在床上,猜媽媽今天幾點才回家,但媽媽有時候天亮才回,那時她都去學校了,也沒機會見上一眼。
何憶掏出手機回了朋友和幾個游戲上認識的網友消息,時不時嘬幾口手里的奶茶,飯菜的香味從門縫里鉆出來,勾得她食欲大增,難得迫切地看了兩次時間。
季遙安端著兩菜一湯出來時,正好對上何憶來不及收回的視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盤子,問她:“等久了吧,是很餓嗎?”
何憶連忙搖頭,積極走到廚房拿兩人的碗筷,“沒等多久,吃完我來洗碗吧?!?
這還是她第一次到別人家里做客吃飯,雖然兩人從小就認識,但她也就剛搬來這邊時進過他家門。
不大的餐桌上擺著一盤豆豉蒸排骨,一盤蒜末炒油麥菜,一碗紫菜蛋花湯,簡單但足夠二人吃飽。
何憶看著季遙安潔癖般地拿紙巾把桌面擦了一遍,誠心夸贊:“沒想到你做飯還挺厲害的,聞起來好香?!?
“家里菜剩的不多就只做了這兩道,你家還有菜嗎?我再多做點?!?
何憶嘴里嚼著排骨,一口扒飯,“不用不用,我飯量小吃不了多少的。”
季遙安臉上還帶著點廚房熱氣熏出的紅粉色,鼻頭悶出薄薄的汗,眼睛亮得像專門打了一盞補光燈,專注地看著何憶吃飯。
“你多吃點,我現在還不是很餓?!?
“嗯嗯。”她突然覺得桌子小也是有壞處的,他們離得太近了,面對面坐著,膝蓋都快碰上,更別說頭了,何憶只好保持低頭夾菜吃飯的姿勢,總覺得一抬頭就要對上他那雙視力太好而格外亮的眼睛。
沒有手機的干擾,何憶十分迅速就將自己那碗飯吃干凈了,對面的季遙安還在慢條斯理地一小口一小口進食,完全不像讀過公立學校的樣子。
“要再裝點飯嗎?”見她停下筷子,季遙安也放下碗,心里忐忑,生怕是因為自己做飯太難吃。
何憶又搖頭,她實在不適應被這樣熱情地招待,一般她都是跟在媽媽身后當掛件,偷偷躲在別人家角落玩手機。
為了讓飯桌上的氣氛不這么安靜尷尬,她開始沒話找話地問季遙安問題:“這里現在只有你在住嗎?”
“對。”
“那你每天都在家干嘛?”
“白天一般會去圖書館,晚上就在家休息,運動一會?!?
他很快補充一句:“過兩天要去面試,學校有實習要求?!?
好規律好正常的生活,和她截然不同。
該說不說,她還是比較習慣藥效過了之后的季遙安,他剛喝下圣水時的癡態讓她有種面對熟人發情的尷尬。
果然這玩意還是不能隨便用,雖然喝下去的人不會因為當時的行為受影響,但她可是全程清醒的!
何憶有些坐不下去,起身端著自己的碗進廚房,“你慢慢吃,我先洗碗。”
“不用了我來洗吧,你畢竟是客人?!奔具b安聽罷也不吃了,站在何憶的身旁開始收拾菜盤。
本就不大的廚房因為他的進入變得擁擠,好在是雙水槽,兩雙手不至于擠在一個小水龍頭下,但手臂不免挨在一起,肩膀也貼著另一個人的。
何憶不解他為什么非要和自己擠在一起,只覺得這人真是做什么都異常積極,干脆將手里剛抹上洗潔精的碗筷一放,率先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