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完早餐,小草早早地坐在只有兩個掌面寬的木頭矮凳上,大剌剌地岔開雙腿,戴著紅色膠手套,清洗紅色塑膠大盆里的金屬器皿。
她得快些洗完,下午,她還要出門呢。
小草把她制定的行程活動告訴給她的男人。
小草的暗喻是在邀請他參加。
她的男人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不冷不熱地說道。
“病剛好就想出門溜達。不愛消停的白癡。”
小草瞄著拿著拖把拖地的龍珣,賊兮兮地悄聲說道。
“我送完豆腐回來,就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玩。”
龍珣瞟一眼小草那溢出來的喜色,毫不客氣地說道。
“抬腳!”
小草立即高高地抬起雙腳,動作迅速得好似舞獅隊的練家子。
龍珣把從大盆里濺出的水拖個干凈。
只有完成這一小塊地域才是完成每日的使命之一。
他滿足且自豪地環顧屋內的衛生,暗中自然地在列表上畫上紅色的勾,以便接下來可以順利地完成另一項使命。
小草默不作聲地覷著她的男人從大家少爺墮落成貧家農奴。
一袋新鮮的豬血放在案板上。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霸總不僅能夠坦然地觸碰血淋淋的豬血,還能不緊不慢地根據回憶中小草的烹飪過程親自煉豬血。
兩人剛剛同居的時候,小草伺候龍珣,就差沒有端屎端尿了。
那會兒,女奴才對男主子唯命是從,生怕他會半夜逃離這個簡陋的家。
有次,龍珣看到小草殺雞放血,拔毛斬肉的場面會捂鼻嫌棄地說她是個骯臟的臭貨。
小草納悶了。
她記得書中是有描述男主角是個喜歡凌虐仇人的恐怖分子啊。
她殺雞,又不殺人,怎么就是臭貨了?
小草悻悻然地笑著,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卻不敢聲張的樣子。
哎呀呀,真是時過境遷。
一個月前還一口一個要弄死小草的龍大總裁竟然為她碰血沾油,成了他自己口中的臭貨。
呀哈哈,真是貽笑大方。
豬血凝固,切塊裝盤,冷鍋熱油,倒入蔥段,龍珣把鍋顛得有模有樣。
一盤炒豬紅新鮮出爐。
小草脫下膠手套,悄悄來到龍珣的身后,捻著了一小塊豬血丟進嘴里。
冒熱氣的豬紅像是燒紅的鐵塊。
它先是在鐵鍋里翻滾,接著又在小草的嘴里翻滾。
小草神色驚恐地原地打轉,一邊用手不斷地在嘴邊煽涼風,一邊用嘴巴兜住快要往掉出嘴外的豬紅。
龍珣丟開鍋鏟,伸出一只手掌,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你個傻逼。吐了,吐了!”
小草一把抓住龍珣的手,整張臉似要撲進他的掌心。
在龍珣漠然的眼中,女人是一頭患病的母牛。
撅起的嘴巴是母牛的乳頭,豬血粘著唾沫是從母牛體內擠出的奶與血的混合物。
小草吐干凈了,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龍珣。
男人的掌心盛著一灘渾濁的液體走進廁所。
砰地一聲,門猛然關上。
女人在門外憐聲道歉。
龍珣在洗手的時候,不禁思考一個問題:
他為什么要為小草奮不顧身?
他可以研判剛才的舉動是沒有絲毫猶豫的,仿佛是在表明他愿意為小草承受她應得的痛苦。
他垂眸看著垃圾桶里由紙巾裹著的污穢物,靜心等待反胃的凌遲。
來了嗎?
它來了嗎?
它為什么不來?
他不僅沒有一丁點惡心的感覺,反而不由地憐憫起那個蠢貨。
嘴巴肯定燙出泡了吧。
門打開,女人拘謹地笑著,仰望男人那張陰郁的目光。
小草本想好好哀求龍珣的原諒,但是看見這張雕琢深刻的俊臉,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編寫好的臺詞。
龍珣沒有一句禮貌性的過問,宛如一位對女患者沒有任何人道主義情感的男牙醫,冷酷地扒開她的嘴巴,用手指鉗住她的舌頭,翻來覆去地在她的口腔里一探究竟。
男牙醫在確定女患者沒有落下后遺癥便嘆了口氣。
他用手捂住額頭,神色頹喪地緘默。
小草那大大的眼睛里透露著困惑。
她是第一次看見無法無天的男人露出這幅表情,好似他遇到了這輩子都無法解決的人生困境。
小草忙不迭寬慰道。
“寶寶,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我很結實的,你知道的呀。你看嘛,你看嘛。我的嘴皮一點都沒有破。剛才,我是反應過度了。其實,他也不是很燙。啊呀,你知道我性格一向是這樣的。我下次不會啦。真的。相信我吧。寶寶,你不要為我難過啦。”
這次,男人沒有輕易原諒女人。
龍珣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