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幾乎整日都在睡覺。
屋里少了咋咋呼呼的聲音。
這間轉身都費勁的小房子居然讓龍珣感到空曠。
龍珣匆匆返回床上,把小草撈進懷里。
龍珣抱緊小草,讓小草那灼熱的鼻息把他體內那冰冷的孤單給驅散。
過了一陣,龍珣低頭,小雞啄米似地啜起小草的嘴巴。
不是說只要病人把病傳染給另一個人,那么病人就會康復嘛。
龍珣抬起頭來,看見小草的嘴巴濕漉漉的,像是抹了一層淡粉色的透明唇膏。不僅如此,小草的睫毛還一顫一顫的,宛如蝴蝶振翅。
哈,居然還裝睡呢。
龍珣低下頭去,又啜了很久,直到小草忍不住笑起來,說道。
“偷親我是要罰錢的。”
龍珣也跟著笑起來,說道。
“我能親你,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噢,我餓了,想吃麻醬拌面。你,起來,給我做飯去。噢,對了,再給我切點熏火腿肉和兩個荷包蛋。”
“喲吼,一大早就開始使喚我啦。甘草,你真是蹬鼻子上臉。”
“怎么,我還不夠格使喚你嗎?我可是被你偷親了好久!唔,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得給我做飯。哎呀,哎呀,我頭疼。哎呀,哎呀,我肚子也疼。我先睡會兒。你做好了,就喊我,聽到沒?我要餓死啦!去!快去!”
看小草發號施令的態度,好似把龍珣當成了一條非常依賴女主人的公狗。
他不僅是條唯愛女主人的公狗,還是條經常發情的公狗。
狗兒在遵從命令之前還得和女主人恩愛一會兒。
小草的歡笑聲充斥著整個房子。
經過龍珣這么一鬧,小草就睡不著了。
小草因此成了一塊龍珣身上增生的肉瘤。
她壓在男人的背上,雙手扣住他的脖子,雙腳鎖緊他的腰。
在整個做飯的過程當中,小草始終牢牢地掛在龍珣的身上。
龍珣可沒有嫌煩。
他甚至在小草慢慢往下滑落的時候,還會騰出右手托住她的屁股,然后把她的身體往上提一提。
他是不會讓鋒利的手術刀把彼此割開。
他要讓這塊礙事的肉瘤永遠地生長在自己的背上,吸他的血,蝕他的肉,啃他的骨。
屋里不僅有散不出去的油煙味,還有經過白酒發酵過的辣椒醬味。
龍珣打了幾個噴嚏,接著只手托腮,神色無奈地繼續觀看小草吃飯。
小草吃飯吃得很是專注,好像剛從牢里放出來。
平時,她都會熱切地關心一下男人。
龍珣在心里不滿地抱怨一句,轉而又因看見小草那紅撲撲的臉蛋而暗喜起來。
他想:
吃唄,吃唄,誰能吃得過你這頭小豬呀。
大半夜也要叫我起來陪你去炒粉的家伙,也就只剩這張嘴巴有點用處了。
算了,算了。
看在你吃得這么香的份上,我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要是這么能吃,我可養不起你。”
小草捧起不銹鋼盆,剛想喝一口濃湯,卻聽見男人這么說,于是難過地把盆放下,喏喏地說道。
“我以后會少吃的。其實,我很好養的。你給我一口米飯就成。”
龍珣沒有想過這句隨意的玩笑話居然讓小草聽進心里去了。
他目光閃躲,神色不安地好像在桌面上尋找什么重要的東西。
人在尷尬的時候是會裝忙的。
不是辣椒醬,不是蘋果,不是水果刀,也不是突然跑到桌上的指甲鉗。
啊,是紙巾!
龍珣終于知道要怎么緩解尷尬了。
他火速抽出兩張紙巾,倉皇地擦拭小草嘴邊的湯漬,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草垂眸回想往事,不禁訕笑道。
“我爹經常說我是吃窮他的賠錢貨。我還在我娘肚子里的時候,就吃了好幾個月的老母雞。我爹之所以咬牙下血本,是因為他以為我是個帶把兒的。我聽我奶說,我出生之后,我爹足足哭了一個月。我記得我小時候,不敢在家里吃太飽,因為我爹總會用鄙視的眼神瞧著我,說:‘你這輩子也就吃白飯這點出息’。我是比一般女孩兒的飯量要大一些,但我不挑食啊。你給我什么,我就吃什么。而且,我還很耐造。我從小就沒有被吃壞過一次。我還試過吃一個月的醬油泡飯呢。寶寶,你大可放心,我不僅不會吃窮你,我還會富養你的。你就不要嫌棄我啰。”
小草自以為委曲求全是一種討好男人的優點,于是用著期盼得到贊揚的目光看向男人時,卻意外發現男人那震驚且受傷的眼神。
小草驚慌地捧住龍珣的臉龐,問道。
“寶寶,你怎么啦?嗨呀,你是不是在哭呀?!”
龍珣緊緊握住臉邊那炙熱的小手,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