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藍色的指向標終于和定位器所在的小紅點逐漸重合,周聿安就在面前的白色復式小樓停車。
天色昏黑,四下無人。
他沒有鑰匙,進去是絕對行不通的,但既然決定好瞞下這個消息,那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找人來開門。
更何況也來不及了。
周聿安繞著這棟樓走了一圈,果斷地打碎了一樓窗戶的玻璃,翻身進去。
玻璃渣碎了一地,明晃晃地映出外頭逐漸下落的日光。
踩上去嘩啦作響。
周聿安沒有多余的功夫專門繞開玻璃渣,直接踏著一地的碎光進屋,舉著手里的槍開始探查這棟復式小別墅。
這兒還沒開始裝修,墻面沒刷漆,水泥地上除了工人沒清理干凈的鋼筋碎石就只有嗆鼻的細灰,哪怕只是很輕地踩一步上去都能在腳邊揚起小小的蘑菇云。
空蕩寂靜得可怕。
周聿安很快將叁層樓都繞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黎鸚,也沒看到那個叫辛濡的男生。
這棟房子的構造一覽無遺,絕對不會存在什么暗室之類的地方。
而手機上歡快跳躍的紅點也彰顯著黎鸚就應該在這兒。
起碼,她的手機也該在這兒。
現在只剩兩個地方了。
頂樓和地下。
周聿安靠著墻,踏著沒有護欄的樓梯上了叁樓,找到通往頂樓的門。
只有一扇簡易的木門,沒上鎖。
他全神貫注,留意著身旁的任何風吹草動,用槍管撥開了門邊,鑲嵌不合格的門“嘎吱”一聲后應聲而開,將被夕陽黃昏籠罩的頂樓呈現給他。
依舊一片死寂,只有天邊漸暗的霞光沉默地注視著他。
沒人。
他有些頹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肩脊塌陷,臉被混著沙的風刮得生疼。
但只能泄一秒的氣。
起碼他得找到線索,不能無功而返,如果頂層也沒任何東西,那就只有地下。
手機地圖上他一直在繞著那個紅點打轉,定位顯示的位置就在這棟房子里。
他已經離她很近了。
現在只需要找到她,解決掉這一切,帶她回家。
周聿安迅速整理好心情,轉身拉開簡樸的木門。
下一秒,他側身閃過迎面砸來的硬物,支起手肘撞上那個看不清樣子的人腹部,將人狠狠頂到墻上,手下用力一折——
咔吧。
肋骨折斷的聲音。
伴隨著手里硬物掉落的哐當聲,那人痛哼一聲,頭往下垂,偏長的卷發擋住臉,死命攥緊了他的手想要掙脫。
周聿安神情不變,冷著臉制住他,把人按到積灰的水泥地上,膝蓋壓在他背后,黑洞洞的槍口一轉,對準了還掙扎個不停的人的腦袋。
“黎鸚在哪兒?”
“哈、哈…”辛濡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痛苦之余還能分出氣音笑兩聲,猛力扭動身體,任由臉摩擦上水泥地面,偏過頭斜眼看他,“警察叔叔,你反應很快嘛。”
周聿安沉著眼沒說話,冰涼的槍口用力下壓,抵住人的太陽穴,食指穩搭扳機:“我說,黎鸚在哪兒?”
只要略一用力,帶著火星的子彈就能貫穿辛濡的頭顱。
但他一點也不害怕,還挑眉一笑,黑幽幽的眼珠像無波的古井:“黎鸚啊…她在這兒嗎?哈哈……我也很想找到她來著,警察叔叔,不如我幫你?”
啪——
槍托撞上下巴,擦出骨骼快要斷裂的疼,血腥味浸滿口腔。
辛濡忍著劇痛,聽見周聿安壓抑到極致的問話:“她在哪兒?”
聲線緊繃,如同快要扯斷的弦,依靠最后的力絕望攀附在一起。
“嗬……”辛濡垂著眼笑了兩聲,滿是血跡和臟污的臉斂去所有外放的情緒,轉換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惡毒森冷,“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殺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周聿安對他話里暗含的意思心知肚明。
他握槍的手不見絲毫發抖,只是氣息微顫,被他竭力掩飾干凈:“就算你現在不說,我也會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讓你說出來……”
“說不定她死了呢?”辛濡諷刺的笑拉開。
“不可能。”只頓了一秒而已,周聿安立刻否定他的話,“你不會殺了她。”
黎鸚也絕對不會就這樣死在他的手里。
絕對。
“你怎么能確定?”辛濡挑釁地看著他,“她真的讓我很不滿意啊,不肯接受我的提議就算了,還和你這種人攪在一起,真是惡心。”
“她已經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了。”他嘴角的弧度擴大,“所以啊,我殺了她,用刀,割破她的手腕放血…啊,說起來……”
辛濡對上周聿安憤怒炙痛的眼睛:“她手腕上的紋身很漂亮,你知道嗎?”
這是假的。
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