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陸云推門進入的時候,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安拾瑾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倒不是說安拾瑾以往約會會遲到,只是季陸云作為男友會習慣性地至少提早十分鐘抵達,而安拾瑾往往會踩點赴約。他今天提前了二十分鐘,安拾瑾竟然比他還早,這種情況從沒出現(xiàn)過。莫名地,他內(nèi)心生出一絲不安。聽見廂門推動的聲音,正望著窗外發(fā)呆的安拾瑾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和以往別無二致的笑:“原來你以前都到得這么早嗎?”這個笑讓季陸云心下稍安,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溫聲道:“是我應該做的,可惜今天還是輸給小瑾了。”“只是想試試你過去等我的滋味而已。”安拾瑾把菜單遞給他,“我點了一些,你看看還要加什么。”在一起這么久,他們對彼此的口味都熟悉無比,季陸云粗略掃了一眼,加了一個安拾瑾喜歡的菜,就戴上口罩拿出去給服務員了下單了。他現(xiàn)在不算出名,但外貌畢竟招搖,他自己暴露了沒什么,頂多被要求合影簽名,如果安拾瑾也跟著一起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就算現(xiàn)在沒有什么大影響,以后他名氣上來了就不一定了,所以他和安拾瑾出行時會盡量小心。這頓飯和往常一樣,輕松甜蜜,他講述他在劇組在學校的趣事,她傾訴她課業(yè)上的煩惱和進步,看起來還是和以往一樣親密無間。可季陸云剛剛壓入心底的不安又浮上了心頭。今天的安拾瑾的態(tài)度太沉靜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安拾瑾的性格變化不小,得益于季陸云天性里的溫暖開朗,她青春期的尖銳棱角也染上了相似特質(zhì),對待外界不再那么冷漠排斥。他是她少年灰暗時光的最大慰藉。“怎么了?”季陸云停下剛剛的話題,擔憂地捧起她的臉,“看起來這么傷心?是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困難了嗎?”安拾瑾搖了搖頭,握住他捧著自己臉龐的手腕,輕聲道:“云哥,我們分手吧。”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臉側手掌迅速變得僵硬,連溫度仿佛在一瞬間都失去了。“我……我聽錯了吧……”他很想扯出一個微笑,說小瑾不要開玩笑了,但今天安拾瑾的反常,掩藏不住的傷感,更有這段時間交流里隱隱透出的疏離和沉默,聯(lián)系在一起,清晰無誤地告訴他這不是玩笑。是她的決定。他的反應幾乎讓她想收回之前的話。“抱歉,是我懦弱。”她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陣痛,“接受不了你現(xiàn)在走的路,也沒有為你堅持的勇氣,我害怕未來我們漸行漸遠,覺得彼此面目可憎,與其那樣,倒不如讓記憶留在最美好的時刻。”季陸云聽著她的話語,眼眶泛紅:“是因為我之前那些緋聞嗎?”“是,也不止是。”安拾瑾說,“你也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不是嗎?”“我可以澄清。”季陸云語帶顫抖,“或者退出劇組也可以,只要讓你……”澄清什么?本來就是粉絲自發(fā)的行為,這么做不僅讓那位女演員難堪,也會讓季陸云擔上傲慢自大的惡名。這件事里,季陸云沒有錯,他始終對她忠誠,女演員沒有錯,她只是正常完成自己的工作,粉絲也沒有錯,喜歡看俊男美女本來就不是該譴責的事,安拾瑾也沒有錯,對男友和其她人的緋聞感到不滿是很合理的心態(tài)。誰都沒有錯,才是最無力的。“別讓別人為難。”她搖了搖頭,“就算今天退出了,以后呢?云哥,說實話,我沒法接受伴侶和其他人有親密接觸,因為演戲也不行。”“如果我在這里讓你感到不安,”季陸云惶然道,“那我就退出娛樂圈——”“不要說這樣的話。”安拾瑾打斷了他,語氣難得嚴厲,“你忘了你對我說過你有多喜歡演戲嗎?你就這么輕易放棄你的夢想?”
“為了愛情,為了一個人放棄夢想和未來,以后真的不會心生怨懟?”季陸云想說他不會,夢想和她之間孰輕孰重,他一直分得很清,不演戲他也可以做其他的,只要她能繼續(xù)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可他看見了安拾瑾的神色。相戀兩年,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她,就算他能接受放棄夢想,她也無法接受。安拾瑾不愿意背負這個責任。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他不能為她退出娛樂圈,她也無法接受他未來的職業(yè),他們的分手已成定局。“放手吧。”安拾瑾說,“我們已經(jīng)給彼此留下了足夠美好的回憶,這就已經(jīng)夠了。”季陸云想說不夠,他想牽著她的手親吻她求她心軟,想跪下苦苦哀求她不要分手,想說他絕不會分手,會糾纏到底。但他無比清楚這樣做的結局。季晗月很早以前就告訴過季陸云,安拾瑾是一個做下決定就不會回頭的人,阻礙她執(zhí)行這個決定的人不會成功,只會招來厭惡。他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到安拾瑾的手背上,灼燒著她的肌膚。他說:“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嗎?”安拾瑾說:“當然。”季陸云努力勾起一抹笑,給了心愛的女孩最后一個親吻:“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讓你快樂——”“那我們就分手吧。”自那以后,安拾瑾沒再和季陸云見過面,分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刻意地不去關注他的消息,以此來淡化失戀帶來的傷痛。還好有人愿意陪著她。升到大叁時,她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那熟悉的聲音語調(diào)輕松地和她分享著喜訊:“小瑾,我拿了今年的最佳新人獎。”“是嗎?”安拾瑾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恭喜你!”聽見她的賀喜,季陸云勾起嘴角,還想多說點什么,那邊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仿佛是貼得極近的耳語。“阿瑾,是誰的電話?”安拾瑾笑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