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得從姜荻剛搬來合水鎮的時候說起,
那時醫館還只有姜荻一人,她也時不時地需要去城里采買一些藥材還有生活用具,有時實在忙不過來,她就想著去人市雇傭一個小工來醫館里幫忙,
認識劉夫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劉夫人本名王安鳳,是本地一名富商之女,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潑辣性子,及笄后就嫁給了當地一家大戶人家作正妻,人心思不壞,卻是個直腦筋,成婚后久不受孕,受了不少臉色,
然后這王安鳳就想了些法子,也不知道從哪里找的偏方,
藥房里人來人往,她不想被人認出,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頭戴帷帽,六月的天里還圍了條圍脖,就差身上披一件夜行衣昭告天下她做賊心虛了,
姜荻從一進來就注意到她,直到她買好了藥材,這人還在那鬼鬼祟祟,姜荻看的好笑,出于好心就想著過去幫她一下,
她太沉浸,連姜荻的到來都未曾發現,直到她出聲,才被嚇了一跳,
看那模樣,若不是她秉持著“低調”的原則,就要驚叫出聲,
“夫人,胡亂用藥或許會適得其反,還是盡快就醫,切勿諱疾忌醫。”
姜荻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結果沒想到卻被她賴上,打扮鮮艷的貴婦人拽著她的衣袖,一口一個“神醫”的叫著,非要她幫幫她,
姜荻看了一眼面前的藥臺:鹿茸,肉桂,冬蟲夏草·······
想不知道也難吧。
她雖婉言相拒,說自己并非這城中的大夫,可那王安鳳居然不辭遙遠,竟是跑到了合水鎮來向她求藥,
姜荻本是想安靜地生活,也不想剛來到合水鎮就弄出人盡皆知的動靜,無奈之下還是將王安鳳請進了醫館,
“夫人,我并不擅長治療此方面的病癥,要不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她本想勸退,結果王安鳳一把扯下帷帽,情到深處說的那是一個聲色俱下,
結果姜荻一心軟同意看診后才得知,她在此之前并未請過其他大夫為她相公看病,說是她相公并未覺著自己有這方面的毛病,她若貿然提出,恐傷了相公的自尊,
隨機她自己翻了些醫書,想開些偏方給她相公,看看是否會有奇效,
“姜大夫,你我皆是女子,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如今在夫家已是受盡冷臉,我自是不敢在熟識的醫館里問診,若是此事傳出,以我相公的脾性,想來會一根白綾就去了,那時我又何地自處啊——”
看她揪著手帕嬌滴滴抹眼淚的模樣,姜荻忽然想起宮里的那些娘娘捂著腦袋“哎呀哎呀”喊腦袋疼的模樣,覺著自己的頭也突突突地疼了起來,
不得已之下,姜荻找了些對身體沒什么壞處,又能益氣補血的藥材給她開了個方子,
雖然不一定能根治她相公的病癥,但想來應該會比她所謂的“偏方”來的好。
——醫館堂內
“我本以為上次給她開藥就已經打消她的念頭了。”
姜荻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總覺得醉酒的后遺癥還沒消散,
趙明夷看著她這模樣也覺得好笑,看著姜荻在書架面前不停翻找,誓有將自己一頭扎進書堆里的架勢,便笑道,
“這般棘手嗎?”
“看不出來,你還精通此道。”
聽他聲音便可知戲謔意味,姜荻背對著他,都懶得回頭,
光是看她搖頭的背影就可見她神色之無奈,她翻書的動作沒停,聲音伴隨著書頁聲傳出,
“我哪是精通這方面的人呢,可她偏偏不請大夫上門為她相公問診,說來說去都是怕她相公喪失了信心,我沒診脈,也不敢隨意開方,你說她不是為難我嗎?”
她念叨著,又走向藥柜里,翻翻找找出幾樣藥材算了分量后放置在一張紙包內,隨后就去了后院,
啞奴回來的時候,她還在院里搗鼓著什么,看那模樣,不像是在配藥,反而像是在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