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又不太理趙明夷了,其實這事在趙明夷來了醫館之后倒也常見,
但啞奴卻覺著,這次不太一樣,
從前姜荻姐姐還會裝裝客氣,但態度疏離,話也不怎么說,冷冰冰的,對待趙明夷跟對待客人患者一樣,顯得生分,但這次吧,啞奴有些說不上來,
少年心性單純,不知男女之事還有打情罵俏這一說,只覺著姜荻性情這樣好的姑娘,卻總被趙明夷惹惱,他看著黏在姜荻身邊的青年,茫然地眨眨眼,不知道為什么卻從那姑娘的背影上讀出了四個字,
惱羞成怒。
姜荻現在確實不太想見著趙明夷,她心知那天晚上定是發生了一些不能見人的事,結果這人還在她面前裝聾作啞,就是她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忘記,偏生這人還要漏出他們確實發生了什么的曖昧模樣叫,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他們到了何種程度,
這如何叫人不惱怒。
姜荻被氣著,便更加不想順著他的意愿去挑破這般局面,
于是當下對他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總歸是看他哪哪都不順眼,那趙明夷有意賣乖討好她,也樂在其中,姜荻也不客氣,什么重活累活就全然讓他去做,
反正傷勢也已好了個差不多,住在這這么久,用了她這樣多藥材,事沒怎么做,還天天給她添堵,
姜荻這樣想著,心中愈發忿忿不平,看著在院中磨藥的青年,扔下一句冷哼,轉身就離開了后院,
又惹了人煩的趙明夷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可憐他一介皇子,此刻為了博取美人心,竟也吹著冷風在這露天席院中親力親為地做著這等粗活,
他已經這般低聲下氣了幾日有余,但看姜荻態度,是絲毫沒有松動,他不禁嘆息,軟刀子是不致命,可久了,也叫人難受啊,
棲息于屋檐上的月影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壺中熱酒,暗嘆,這感情真是磨人,就連殿下這般人物也不能免俗,
嗯,姜大夫給的這酒味道不錯,下次再要點。
這日,姜荻去出診,鎮中一位富紳家中妻子忽地犯起了頭暈惡心之癥,來請人的丫鬟說是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并有嗜睡現象,想請姜荻去看看是何緣故,
趙明夷最近黏她黏的厲害,幾乎是形影不離,就連出診也要跟著,姜荻已經放棄阻止這些流言的傳播了,目前來看,她就連趙明夷也阻止不了,
當下,趙明夷見得來訪的丫鬟,姜荻還未動身,他便已十分自覺地去堂室內收拾好了姜荻的醫箱,提著醫箱就走到姜荻面前,神態說不出的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大夫,
“走吧。”
“······走吧。”
丫鬟引路,途中姜荻問了幾句具體的癥狀,還有食欲、精力等等,合水鎮不大,醫館又坐落于市井之中,不多時便到了府邸,
這家主人姓何,聽聞是從富庶之地遷徙到此歸隱,姜荻進入床帳為人把脈,趙明夷是男子不便入內,便站在房中等待,
姜荻本早些聽得這癥狀就有了些猜測,此時一把脈更是確信,笑著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床榻上躺著的婦人道,
“恭喜夫人,這是有孕了。”
邊上站著的何老爺聞言激動地握住了這婦人的手,女子本顯蒼白憔悴的臉上也涌上巨大的驚喜之意,
“瑤兒,我們有孩子了!我們真的有孩子了!”
姜荻見狀便退了出去,留下空間讓這夫妻二人溫存,跟著丫鬟來到房外,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你家夫人身子骨弱,因此孕期反應會強烈些,這一胎定要照料好,平日里飲食須得注意,我等會給你開些滋補的方子。”
趙明夷在她身后,看她與這丫鬟細細交代著,面上笑意是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等丫鬟謝著送他們離開,姜荻與她道別,一回頭便見著趙明夷含笑雙眸,不覺一愣,
“······怎么了?”
趙明夷絲毫不顧忌別人投來的視線,就親親熱熱地湊上去牽上姜荻的手,全當看不見姜荻面上的不自在,
“你如今,倒是真成了位大夫了。”
姜荻抽了抽手,發現抽不動,便放棄了反抗,遂自暴自棄地隨這浪蕩子去了,說笑間神色頗有些傲嬌,
“我本來就是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