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這天,姜荻讓啞奴早早地就去買了紅豆,晚間時候做了紅豆糯米飯放在灶膛里溫著,她與趙明夷在前堂里將火盆里多多放了些炭火,邊上的小幾里還支了個小爐,里頭燒著鄰居周大娘送來的黃酒,
趙明夷與她面對面燒著碳,他手上還拿著根棍子,時不時搗弄一下,叫那炭火不要被新炭壓滅了火光,無意間抬眸對上姜荻的視線,
他笑,她也在笑,
從她眼里,他忽地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安寧,
“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接上后半句,她手中茶杯,輕輕一碰他放置在小幾上的茶杯,這模樣,竟是他曾對她做過的。
此間暖意融融,門外卻忽地傳來了風鈴作響,本想著此時天色已暗,醫館已經歇業,姜荻還疑惑著是誰會來,沒想到那帳子甫一掀開,就聽見那一聲熟悉的叫喊,
“姜大夫!”
來人竟是王安鳳,她披著一件大紅繡牡丹的大氅就闖了進來,滿身金銀飾品在夜里也在閃閃發光,
“姜大夫!姜大夫!”
姜荻一愣,心想著今日她沒有約過診啊,
“夫人怎么來了,可是有何不適?”
沒成想那貴婦人一把抓住了姜荻的手,瞧上去頗為興奮,
“我來是為了跟你們說一個好消息!官府的文書已經發下來了,我與劉洋已經和離了!”
興許是這么一遭,王安鳳又是個單純性子,想來是已經將姜荻當成了朋友,還特地跑這么一遭來同她報喜,
聽著她手足舞蹈地將她回去后如何與那劉洋和離,再如何與她婆母牽扯的事情細說一通,姜荻不自覺地隨著她的動作笑起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說著,她笑著騰出一個地方,讓王安鳳坐下,這桌子是她從鎮上一家做木工的鋪子里定做的,是用大樹的樹樁打磨光滑做成的,并不是四方四正的桌角,周邊都磨成了不規則的曲線,兩層桌子高低錯落搭在一處,
也隨了些風尚之美,
本來她身邊的位置坐著的是趙明夷,如今王安鳳坐在這,他只得坐在更邊上一塊,這樣一來,距離卻是拉的更開了來,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姜荻對著她噓寒問暖,
“夫人可有用餐?不如坐下喝兩杯酒暖暖身子。”
室內燃著炭火,王安鳳解開披風系帶,跟在身后的汀蘭就緊接著為她將脫下的披風搭在臂彎中,
“那就多打擾了。”
這廂圍爐煮酒,暖意融融,那廂啞奴端著準備好的飯菜出來,卻發現多了兩個人,當下一愣,目光看向坐在中央的姜荻,有些不清楚現在是個什么情形,
“啞奴,這位你見過的,王夫人,今日要和我們一起用飯?!?
說著,姜荻又笑著對王安鳳道,
“都是些粗茶淡飯,還望夫人別嫌棄,我們醫館里人不多,大家都一起吃飯?!?
王安鳳拉著汀蘭在她邊上坐下,
“沒事,熱鬧些才好?!?
汀蘭也笑,和她主子貼在一處看上去反倒不像主仆了,
“夫人最是喜歡熱鬧的,從前還未出嫁的時候也總拉著我們一桌吃飯?!?
五人一桌,只聽得王安鳳的笑語,姜荻忽地發現趙明夷似乎自王安鳳進來就保持著沉默,她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問道,
“你怎么了?”
趙明夷搖搖頭,他喝了些酒,面上稍顯紅潤,也不說話,卻暗戳戳地在桌底下牽住了她的手,姜荻一愣,看了看桌上的其余叁人,還好他們喝了些酒,說笑間都有些興奮,也沒來得及注意她面上的不自然,
“你做什么!”
姜荻紅著臉,她瞪著趙明夷,手上暗暗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卻無動于衷,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一句話也不說,就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灼熱,燒的人忍不住臉紅,
偏生姜荻還從未見過他喝醉的模樣,竟分不出這是真是假,
好巧不巧,就在她努力收回手的時候,王安鳳還過來扒拉她,
“姜大夫,喝,你怎么不喝啊?!?
她干笑著就要打發她,王安鳳平日里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喝醉了酒,更是個無法無天的,姜荻一只手被右邊那個粘人的牽住,另一只手還要去攔王安鳳推過來的酒,
一時之間,真是有些進退兩難,
姜荻一時抵攔不住,猝不及防間,就是被灌了幾杯酒下肚,溫熱的黃酒驅散了冬日里的寒意,她自己酒意上腦沒覺著,趙明夷卻看出她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王安鳳見著她這模樣,就開始大笑,
“姜大夫,你這酒量不行啊,這么幾杯酒臉都紅了?!?
姜荻本就飄飄忽忽地坐著,被她輕輕一推,人就像泄了氣一樣往后倒去,好在趙明夷一直看著她,她在倒下去的一瞬間就被他接住,幾乎是順理成章的,
手穿